75见面(2 / 2)
周月安感受着自己腕间的温度,突然觉得很不真切,心中竟然生出一种名为不舍的感觉。
周月安顿时有一丝不安,但她不知道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朱韵眼神柔和下来,“月安,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阿姐,有任何需要我的事情,一定要与我说,知道吗?”
朱韵继续道:“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们,不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不用害怕,知道吗?不管有多难,你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我们也就在这里,只要你回头,就可以看到。”
“从前的你太辛苦了,阿姐希望你以后能轻松一些,活得大胆些。”
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你都可以大胆一些。
因为你是你啊,你是周月安,你生来便可这样。爱人,可以大胆些,爱自己,更应该如此。
周月安神情怔松,她不知道为什么朱韵要与她说这些话,但她知道朱韵定是很心疼她。
可日后等到周月安终于明白时,朱韵已不在她的身边,她眼眸湿润,唯余苦涩。
她此时心中泛暖,感觉心中那块空缺的口子又被填满了一些。
周月安喉头微哽,她轻声应她:“多谢姐姐。”
朱韵句句诚心,但怕她感伤太过,连忙止了话头,推着她回房休息。
周月安回房并无睡意,她干脆披衣起身盘腿坐在窗边,仰望那轮挂在山头之上的圆月,皓月泻下一片银光,犹如水般顺滑的绸缎,思绪万千,一团混沌。
周月安此刻突然很想弹琴,她摩挲着指尖的薄茧,心中微动。
环顾四周,这一处并无乐器。
周月安轻叹一声,起身推门而出。
汤泉雾气依旧,因为是山间活水,有潺潺不断的清脆声响,倒也不算事万籁俱静,只是多少显得有几分孤寂。
谢闻?一身玄衣,懒懒地斜靠在木窗,微湿的发尾半散在身后,指尖捏着一只瓷白的茶盏,姿态慵懒随性。
耳边是陈致方念叨不休的问题,“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啊?”
谢闻?轻哂一声,“你就没别的问题了吗?只会说这一句话。”
陈致方一噎,契而不舍地坚持追问,给他摆事实讲道理。
“你说我是不是什么事都与你说,我喜欢哪家姑娘我也与你说了,你怎么瞒我瞒那么严实,这公平吗?!”
最后一句满是控诉的意味,谢闻?依旧无言,只沉默地盯着手中的杯盏。
算来他已许久没有见到她了,她过往那些时日的生动仿佛只是一幕幕幻想,像是他的错觉。
他离京数日,那些人蠢蠢欲动,他就干脆顺势打掉了几颗坏牙,省得他们心太大,咬不动这块名为天下的肉。
他一忙起来,便不得空暇,而夜晚阑珊之时,思念便越发强烈,她堂而皇之地入梦,明眸善睐,浅笑晏晏。
只是在他伸手触碰不得,梦醒过后,唯余空寂。
心中的空缺愈发明显,他很想见她,他从未对一个人有过这种思念。
想日日见她,不止日日,他甚至想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她,陪她弹琴,与她对弈,和她谈心,他想带她慢慢从那块寒冷之地走出来,他想看她笑得明媚灿烂,一如她曾经那段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梦中的满足,现实的空荡。
谢闻?清晰地感到心中愈发明显的烦闷。
他与她,好像一直隔着什么东西。
他若不去见她,他们之间好似就再没有什么关联,他们之间就没了羁绊。好似他与她,一如初见陌生。
除却宴廷,他与她本就没什么可以见面的机会。他也没有理由可以时时见她。
可明明,不一样了。
谢闻?黑眸微沉,忽略陈致方的一声声哀嚎,将视线从手中那瓷白的茶盏中移开,转向窗外。
皓月当空,孤云野鹤,乌云飘荡,谢闻?凝着那一轮逐渐被厚重云层笼罩住的圆月,心中滞闷却无法言说。
他略微烦躁地移开眼,汤泉雾气缭绕,而恰此时乌云渐散去,月光如练,谢闻?的眼中此时也倒映出一抹身影,倩影窈窕,步步娉婷,她推开那扇竹门,只身一人,缓缓朝那空荡的水榭走去,背影清冷,在这浅淡的月色之下,显得有几分落寞孤寂。
谢闻?只稍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谁。
谢闻?黑眸一亮,反应过来又不禁笑自己,怎这般没出息。
他凝神细看,怕那一眼是自己的错觉,隔着朦胧雾气,周月安的脸在夜色中看不真切,但谢闻?直觉是她。
他唇角笑意难掩,他放下茶盏,忽地起身,陈致方正讲到兴头上,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嘟喃:“作甚?”
谢闻?淡淡地瞥了眼他,抬手关上了窗:“没事,夜里风寒,醉了就再喝两盅,记我这儿,算我赔罪。”
陈致方一头雾水,“你赔什么罪?”
谢闻?没再说话,抬步离开。
陈致方歪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反应了过来,大声喊道:“你赔罪怎么能只用这两盅酒?!”
“这还是我带来的酒!!”
谢闻?唇角笑意明显,他没理后头哀嚎的陈致方,只在脑中回忆方才是如何绕进来的,那处水榭看着不远,但是在这依山而建的山庄中并不好走。
而他随陈致方进来时,并未留心。谢闻?绕了好些路,才找到这一处竹林。
他一身玄衣,在这山中夜间,略显单薄,山中雾气明显,可他却毫不在意。
周月安坐在水榭中,青丝半挽,背对着他,谢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越发靠近,他突然不敢轻易出声打扰这一份安静。
也许是许久未见,他有些生疏了。
眼前这一幕,实在不像真实,反而更像是他的梦境。
方才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更加明显。
他若不来见她,他与她真的就再无交集。
谢闻?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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