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93章（2 / 2）

他深深喘息，平复着自己起伏的胸腔。

而恰此时，张虚领着裴则斯步入寝屋。

“大人！”

张虚惊疑出声。他看着谢闻?洁白的里衣又被鲜血染红，忙上前扶住。

谢闻?撑着床檐，他看向裴则斯，眸光平静得没有温度。

裴则斯喉头一哽，他嗓音微哑：“谢大人，”

“月安有下落了……”

谢闻?身子微僵，他沉默：“在哪儿……”

“司马川，派人带走了她……”

张虚思考后开口，“京城地界我们都派人搜了个遍，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早已不在京都。”

“如今他算是废人一个，他的旧部做鸟散尽，别的地方也都去不了，除了……”

“岭南。”

“岭南。”

谢闻?和裴则斯同时开口。

谢闻?语罢便利落地掀开被子，张虚回过神来，看向他惨白的面色，他忙压住谢闻?，着急道：“头儿，你不能去！”

“你身上伤还没愈合，从京城去岭南，少则半月，你奔波不了………”

谢闻?黑眸平静如古井，淡声：“是生是死，我都要去。”

“去准备吧。”

张虚沉默，许久，他垂下头，低声应是。

谢闻?偏头，看向裴则斯，“裴大人。”

裴则斯抬头，“我也去。”

陛下回京，裴则斯在朝中事物顿时倍增，他抽不开身，也不允许抽身。

谢闻?微愣，他摇头：“不，裴大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在京城，在下想你替在下去见一个人。”

裴则斯听完后有些出神。

他无言许久，才无力道：“月安……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谢闻?没回答这句话。

过往之痛，就算伤口愈合，曾经剜肉的痛苦也不会消逝。

也像是他自己，他大仇将报，可他失去的，却再也永远无法得到。

裴则斯即刻起身去准备相关事宜。

一日后，天色昏暗，竹林鸟散。

谢闻?看着脚踩最后一丝碎光而来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周瑾禾整个人在一片让人昏沉的碎光中。

谢闻?鲜少见到他凤眸出现情绪，而此刻他眸光里光影破碎，谢闻?突然想到，他与周月安的初见，她也是这般，寂寥长夜，孤身一人而来。

谢闻?黑眸微动，眸底闪过一丝刺痛。

周月安，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不敢说，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自己内心巨大的惶恐正在把他吞没，他必须表现得若无其事，他必须装作平静沉稳，他必须要假装自己没有那么在意……

可是……他真的好怕。

他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她，他怕自己再无法拥抱她，她温热的体温，恬淡的笑意，她轻轻拂过他手上薄茧的轻柔。

他怕自己再也感受不到……

那是他过往十多年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啊。

世人道他薄情寡淡，自私狠戾，可她却说未经他人苦，怎可妄论是非。

她主动走近了他，在他被众人抛弃，成为一颗弃子之时，是她，不顾一切地奔他而来，拥他入怀。

那一刻，谢闻?承认，他对生燃起了希望。刺骨寒夜，他却觉得心头有暖流流淌。

谢闻?用力闭了闭眼，平复自己的呼吸。

周瑾禾看了谢闻?一眼，语气有些冷硬：“既是醒了，为何不来找我？”

周瑾禾中间来过两次，但是谢闻?都在昏迷。

谢闻?沉默良久，才自嘲地轻轻笑了声：“可能是无颜见你？”

“你不应去。”周瑾禾深深看了他一眼，谢闻?唇色苍白，黑眸沉寂。周瑾禾太清楚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了。

“于情于理，都应是我去。我带突厥精锐，快马赶去，定能拦住他们，带回月安。”

“你没办法去。”谢闻?蓦地打断周瑾禾，“你要留下来，趁现在这个时间，为周家翻案。”

谢闻?淡淡掀开眼皮，“我一定会带她回来。”

“你怎么带她回来！？翻案何时不可！”周瑾禾忍不住怒道。

“那一夜，是月安带人入城进宫，是你周氏子弟打开城门，是你领突厥精锐切断叛军后援。”

周瑾禾微愣。

谢闻?语气淡漠：“必须此时。我会接她回来，你要让月安，受人敬仰，荣归故里。你要趁这个时机，彻底翻案，要让世人知道，周月安，她无愧周氏，无愧国柞，更无愧百姓。”

“而你，是她的兄长，你更要能名正言顺地护住她，而非让小人抓住把柄，说你周氏，叛国求安，示降于突厥。”

周瑾禾怔住，谢闻?停顿片刻，眸光涌动，他垂下眼，长睫遮住黑眸情绪波澜，良久，他艰难出声：“若是我带不回她……我便先将那人千刀万剐，再寻一处桃林与她作伴。”

“她绝不会再孤身一人。”他绝不会让她再一人陷入无尽长夜。

她应是没见过桃林吧。她曾与他说，那首春日曲，其实是她想象桃花烂漫，爱人相依，亲友相伴的春日欢欣的时刻。

谢闻?唇角弯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只是黑眸悲戚。

“裴氏之子会助你。”谢闻?翻身上马，动作拉扯到他的伤口，他面色又白了几分，可他面无表情，只交代完最后一句后便攥紧缰绳，烈马长嘶而去。

“若半月后我无音信，领兵来攻。”

谢闻?不知道自己这半月是怎么过的。

夜以继日的赶路导致谢闻?半夜高热，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