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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薄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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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放下休息会儿,先别干了。”段静秋拿过许佳宁手里的剪刀,“学一周了,好不容易到周末能放松下,本来不该让你来店里的,你回家吧。”

“来花店也是一种放松呀。”许佳宁手里没了剪刀,便去收拾包装纸,“我挺喜欢在花店干活的。”

喜欢各类鲜花拼凑在一起的?稠色调,喜欢修剪花枝时的清脆声响,喜欢空气中弥漫着的花草汁液味道。

喜欢买花的客人们捧着心仪的花束,最终满意离去。那份精神上的满足感,足以打消肢体上的乏累。

段静秋没再劝了,只道:“那就吃完午饭再回去。”

“行。”许佳宁笑着点头答应,她动作迅速,手里的那沓包装纸已经整理好了。

快马/在江湖里厮杀

无非/是名跟利放不下

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

……

音响里正放着周杰伦的《红尘客栈》,江湖侠气千百年间仍令人神往。

然而回归现实,许佳宁望着面前刚刚走进来的中年男人,眼里却只剩惧怕与紧张。

男人身高一米七几,长得结实彪悍,穿着件polo衫,两只手臂上都是龙虎纹身,大概是另一种“江湖气”。

经历过上回那次“一身黑”男人找茬事件后,许佳宁心有余悸,其实很怕接触这类人物。

段静秋也觉得不妥,眼神示意许佳宁,想把许佳宁支走,自己独自招待这位看着眼神凶悍的客人。

但来人已经开了口,直接叫住许佳宁,话里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小朋友,你能帮我挑一束花吗?”

已经上高一的许佳宁突然一窘,她好像已经有几年不曾被这么称呼了。

毕竟她个子高,如今已经接近一米七,比她日日操劳的母亲还要高一点。

但这声客客气气的称呼,也在一定程度上消减了许佳宁的紧张。

不看外貌,单论态度,这位客人好像并没有那么凶。

她立刻给了段静秋一个“放心”的眼神,迎上前去,细心询问他买花的用途:“先生是要给谁送花呢?诉求如果能更明确,我觉得收到花的人也会更满意些。”

“我第一次买……”花臂男人稍显局促,“是家里小闺女过六岁生日,说想要抱着玫瑰花拍全家福。”

许佳宁听完他的花,心瞬间柔软下去,不似刚才那么惧怕了。

看着再凶的男人,如果对女儿能有这样温柔的一面,那他就不至于太坏。

“你女儿她喜欢什么颜色呢?”许佳宁站在十几种现成的玫瑰花前,转头问花臂男人。

“粉色。”花臂男人想想回道。

粉色玫瑰花,确实很适合六岁的小女孩。

许佳宁在粉色系的玫瑰中认真挑选,很快选中了戴安娜玫瑰。

“这种怎么样?”她建议道。

花臂男人对鲜花了解不多,只觉得这该是女儿喜欢的那种粉色,连连点头。

“那我帮你把花包好。”许佳宁从桶中把花取出,抱到工作台处。

她选了十枝玫瑰,满满一簇。那簇玫瑰是通透纯正的杏粉色,花瓣多,花型饱满圆润,有着梦幻感,甜而不腻,洋溢的满是温柔的爱意。

花枝经过修剪,比在桶中时要短些,过于冗杂的叶子也去掉了一部分。

用来包装的包装纸也选了粉白色,和玫瑰花相得益彰。

“祝你的女儿生日快乐,今后的生活十全十美。”许佳宁真诚地将花递给花臂男人。

花臂男人接花时很小心,先是把双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才抱住,生怕会将漂亮的包装纸蹭脏了。

“忘了问了,这要多少钱呢?”花臂男人单手摸索着口袋。

在工作台前,许佳宁看到他在不断掏出纸币,一张十块,接着是两张五块,还有一块和五角的硬币……

看出他经济状况一般,许佳宁心中默默打了折,道:“给我二十块就行。”

“好好。”花臂男人咧嘴笑了,将钱给了她,“钱够了。”

看着花臂男人捧花高兴离去,许佳宁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段静秋正在旁边打扫卫生,听到许佳宁突然来了句:“妈,我用省下的零花钱帮刚才那个叔叔把差价补上,不会让咱家亏本的。”

“傻丫头。”段静秋笑起来,“还不用你来节衣缩食。”

对于女儿的“自作主张”,段静秋很是包容:“一次两次也没什么,今年生意总体挺好,够咱们娘俩生活了。”

有余力时,能够帮一帮他人,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她注意到,她说出这句话后,女儿笑了,她便拉住许佳宁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妈,其实我有点羡慕那个叔叔的女儿。”许佳宁低声说道,“她的爸爸真好。”

许佳宁能够感受到,抱着她的段静秋身体突然颤了下,随后,将她抱得更紧了。

“佳宁想爸爸了吗?”段静秋问,她的声音带着些哭腔,似在哽咽。

许佳宁原本不想哭,硬生生被母亲感染,鼻子也有点发起酸来:“妈,爸爸为什么去世那么早呢?我见不着他,也从来没被他抱过。”

怕母亲伤心,许佳宁从来没有主动提过父亲的事。

段静秋自己确实也很少提,她总是一个人悲怀,不忍与许佳宁分享,怕她原本一个乐观快乐的孩子,被自己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痛苦难过。

这也是第一次,母女两人一起追忆许佳宁去世的父亲。

许佳宁其实对父亲知之甚少,她只知道父亲是名警察,在母亲怀孕时,就不幸因公殉职,很年轻,年仅三十一岁。

许佳宁也算熟悉父亲的相貌,但那是张二十多岁成为警察时拍的证件照,他英俊正气,身体挺拔,眉毛很浓,眼睛里带着和她相似的笑。

而那张证件照,后来成了他的遗像,摆在家里的小角落。

“能一起拍全家福真是幸运。”许佳宁幽幽道,“咱们家从来没拍过,也再拍不成了。”

“不是的。”段静秋定定地摇头。

在许佳宁目光的追随中,段静秋回到里面隔断的一小间休息间,从里面捧出一本相册。

两人坐在圆桌前,段静秋翻着相册。前面绝大部分都是段静秋与丈夫的单人照片,两个人的加在一起都不太多,到最后一页,却是一张二人合照。

在九十年代末,拍照还不算日常。

而段静秋与许佳宁的爸爸许松云,不年不节,却特意去照相馆拍了张双人合照。

两人一个二十九岁,一个三十一岁,都正值壮年,相处感情很好,即使在照片里也能看得出来。

他们紧紧相依,许松云握着段静秋的手。

许佳宁看着这张合照,突然有点感慨:“那时候你们都好年轻。”

“是啊,很年轻。”段静秋叹道。

她如今已经四十多岁,容颜渐渐老去,唯一不变的,似乎就是对爱人的情意与追思。

而她看着失落怅然的女儿,兀自开口:“但是佳宁,你知道吗?你也在场的,这也算是咱家的全家福。”

许佳宁盯着那张合照,满眼疑惑。

“我怀孕了。”段静秋低头道,“你仔细看,爸爸妈妈的手,都在悄悄靠向你呢。”

许佳宁认真望着合照,只见母亲的小腹微微隆起,父亲牵着母亲的手,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又一起轻靠在母亲的小腹上。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母亲的眼神为何那样温柔似水,也明白了母亲将此称为全家福的原因。

那时,虽然她还没有出生,但是父母早已经期盼许久,把她归为家庭中重要的一员。

她真真正正和父亲“相处”过,隔着一层肚皮,父亲的手试图触碰到她,这种微妙的实感,让许佳宁心头一热。

“打光好像不太好。”段静秋笑笑,眼眶却在泛红,垂眸望着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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