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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春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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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砖沉雪,春芳怀抱靛青的冶火局公服,在甬道落下一行脚印。

荣龄缀在后头,绛色的身影翻飞于菲薄月色落下的阴影中。

没多时,春芳在跨院后门止步,三短一长地叩出暗号后,木门无声洞开。

只见春芳往前一扑,落入一个铁塔般高大的怀中。

荣龄眼睛倏地瞪大,心中五分诧异,可在回想起投筹会那日,巴图林匆忙赶来为春芳挡下扎伊尔的拳头后,剩余的五分又变作了然。

荣龄侧耳听二人的低语。

春芳像是举起手指给巴图林看,“为了给你缝衣裳,人家的手被针扎了好几个洞。”

黑暗中传来亲吻的声音。“我知道,你总是待我最好的。”他粗着嗓子动情道,“待过了这程子,我带你走,去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咱俩安稳过日子。”

“就你和我?”春芳仰头问,“你当真舍得?”

巴图林起誓:“我要是说了假话,就叫雷公把我劈作两半…”

“别!”他剩余的誓言被春芳捂在手中,“说这起子毒话做什么,我信你便是了。”

荣龄身子紧贴山墙,一面侧耳听野鸳鸯的絮语,一面将巴图林的话连缀入已知的信息中。

身为独孤氏的心腹、镔铁局一人之下的管事,他为何要谋划出奔?

她不是春芳,绝不信巴图林此举只为做快活夫妻,定有其余事叫他不得不放弃此间的名利。

山墙之后是夜白如昼的冶火局,冷而清的朔风不停歇地送来烧煤而生的硝味。荣龄嗅着空气中的刺鼻味道,心中有了猜测。

相拥的二人已在道别,荣龄收回漫开的心思,早春芳一步回了屋中。

待春芳终于睡沉,荣龄侧身,看向通铺另一头隆起的身影。

巴图林是有夫人的,他的夫人还远近闻名的凶悍、泼辣??春芳来镔铁局多年,她不会不知道。

可纵使这样,她也要跟定巴图林?她图什么?

随后,天暖了几日,高升的日头化尽积雪,抚开门外厚重的棉帘。

城中的泥地叫雪水浸得湿滑,行人一时不谨慎,“哎唷”滑倒,惹得旁观的小儿拍掌大笑,高嚷:“今天第五个倒霉蛋咯!”

谁知再过一日,天又变了个儿。朔风一阵紧过一阵,将一切水渍冻作冰凌,就连竿头的湿衣也变得硬如纸甲。

正在最为刺骨的一日,荣龄自酸浆池中收回几无知觉的双手。她想哈气取暖,可口中热气太过稀薄,她连吐几口,还是没回暖一分。

这时,秀儿唤她:“惊蛰,快来烤火。”

酸浆没法加热,金水局众人只能凿开上头的一层冰,在冰水中磨洗兵刃。这活计自做不了许久,往往一炷香过,众人便轮班至檐下的火塘捂回几分热气。如不这样,整段手怕要冻成冰柱子,一敲碎一地。

荣龄在军营多年,早已心志坚定。可南漳常年无雪,这天寒地冻里还要泡冰水的苦头她也是头一遭吃。

荣龄望着肿胀、紫红的双手,忍不住想念自个香软的铺盖。

暖意一阵阵扑来,火塘边的荣龄不住打起哆嗦。

另一旁的春芳自罐中挖出一勺蛇油,又拉过她的手,狠狠地揉按。

荣龄的手早泡出一堆冻疮,叫这一揉,暖意伴着疼痒密密地自双手攀上小臂,直蔓延到心里。

“哎呀,好疼!”她想挣出手,却被春芳更用力地按住,“春芳姐,痒!好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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