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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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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的反应有些疑惑:“这哪里不是你写的?这分明就是你笔下的故事啊。”

阿琰还是摇头,他的表情有些痛苦,他说:“这不是我写的,这不可能是我写的,这怎么会是我写的呢。”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他说不应该啊,这些分明是被我当作废稿扔掉了的故事啊。

见到阿琰这样,我自觉做错了事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想安慰他却于事无补。我眼见着阿琰在我面前模样越来越悲伤,那两行清泪就那么明晃晃的划过了他的脸颊,消失在衣襟里。

他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阿琰大声地控诉着上天对他不公,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挥到了地上。望着满地的狼藉我惊慌失措,我想让阿琰平静下来,他却弯下腰连连咳嗽。我担心阿琰的身子经受不住这样大的情绪波动,然而阿琰自觉伸手撑住了桌沿,稳住了自己摇晃的身形。

他让我放心,他说他有分寸,决计不会在这种时候倒下的。

他的眉眼低垂,脸色愈发苍白,夺眶而出的眼泪砸在桌案上开出一朵有一朵轮廓模糊的花,他说赵鸢,我真的好羡慕你。

可是他有什么好羡慕我的呢?除了我这具康健的身子以外,还能有什么呢?他从小就有家里人无限的纵容和偏爱,长姐虽然会为了我和祖母顶嘴,可是也会为了养好他的身子而将攒下的所有积蓄全拿出来只为了换回一根千年山参。他从小得到的赞誉和鼓励远比我要多得多,他们所有人对阿琰满怀期待,他们希望他日后能支撑赵家的门庭,而这样期待,我和长姐从来没有得到过。

阿琰朝着我摆了摆手,他说算了,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

那本《志怪传》最后不翼而飞,我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有见到这本书的身影。我想约莫是因为阿琰触物伤情,所以便让人拿去丢进火堆里烧了个干净。

日子并不会因为这些生活中的插曲而停滞,北边的捷报如雪片般飞入了京城,长姐势如破竹,她带领着三千精兵乘胜追击,直捣黄龙,最后一举拿下了叛军将领的首级。

她这一刀砍下去,结束了北边近二十年的动荡局势。消息传回京城时,天子展颜,在连说了三个好字后,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要为赵氏加官进爵。

没了北边这个心头患,老皇帝说话时的气势都洪亮了不少。京城里的许多人在得了信以后,便纷纷借着道喜之由想来赵家套个近乎,可临到门口,却见赵家的大门上挂起了白布。

祖母到底是没能撑到长姐回来。

这些年里吊着她的那一口气在大仇得报的那一刻彻底消失殆尽,临死之前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用尽一丝气力颤颤巍巍朝前伸手,似是想要抓住眼前的一切,她脸上的沟壑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出现在这其中的笑容像是罅隙间透出来的最后一束光亮。

她喊着阿爹的名字,在那一声饱含凄厉的“大牛”之后,她的手徒然跌落在了床榻上。

周遭哭声四起,我望着祖母紧闭的双眼,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了死亡的降临。这种强烈的震撼瞬间将我包裹的密不透风,心口处像是压着上千石的巨石,直教我喘不过气。

祖母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她的丧仪比起阿爹那会儿更加的风光热闹,宫里特意派了人,带着天子所赐之物在她的灵前以表哀思。曾经那些缺席阿爹葬礼的宾客,如今却又不请自来;许多我见过又或者没见过的贵妇人们,牵着阿娘的手哭得悲痛欲绝,她们对阿娘说:

“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同我开口!”

阿娘已经操办过一次丧事了,这次相较于阿爹那次她显得从容不迫了许多。然而饶是如此,眼下却还要抽出精力去应付这些骤然增多的来吊唁的宾客。在经过了几天的迎来送往后,我看着阿娘的面颊肉眼可见地陷了进去。

家里对祖母的离世感到最难过的是阿琰,他这次直接哭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时他满脸无助抓着我的手臂,指甲嵌进我的肉抓得生疼。

他说赵鸢,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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