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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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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放不下杀父之仇,于是这才决定铤而走险。在借了弟弟的身份女扮男装顺利参军之后,她前后花了近五年的时间,这才得以一举剿灭了叛军。

她说她深知自己有罪,但望陛下能饶恕她的家人,所有后果都让她一人来承担。

我后来问过长姐为什么要如此铤而走险,我说她大可以学着那些戏文里的将军以后在人前戴上面具,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不是赵琰。

长姐听了我的话只是摇头,她说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那对她对阿琰都不公平。

她说倘若她顶替了阿琰的身份,那么真正的阿琰无异于是一个没了身份的活死人。她既不愿意干预和剥夺阿琰以后的人生,也怀有自己的私心。

她说既然这些都是她一刀一刀砍下来的功劳,那么她赵婉柔这个名字,就应当被堂堂正正的载入史册。

我以为她是站在赌桌前孤注一掷的赌徒,将全副身家都压于上位者的一念之间。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长姐这是胸有成竹,她既然能花费了四年多的时间将“赵琰”这个名字送至人前,自然也能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藏得密不透风,然而她最后选择的却是在金銮殿上毫不避讳地坦言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几乎能想象得到当时满朝文武得知真相时的惊讶神色,而阿爹遗留在朝堂上的那些政敌们也必然不会放过送到跟前的话柄,他们竭力想为赵家扣上“欺君罔上”的帽子,为此一群人在底下争论不休,而唯有端坐于上首的天子垂眸沉思,似是隔绝了周遭的一切纷扰。

最后的最后,那一道明黄的圣旨力压众议,让长姐成了亘古通今的第一位女侯爷。然而这些经由他人之口所描述的惊心动魄,到了长姐这里永远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她在灯下牵起阿娘的手,在这久别重逢的执手泪眼间,我听见长姐对阿娘说:

“阿娘,眼下我已成了定安侯,再不会有人来你跟前指责你教女无方了。”

阿娘用她颤抖的手帮长姐整理着鬓边的碎发,用着近乎呢喃的语调颤抖道:“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望着长姐喜极而泣,在这一千多个敬小慎微的日与夜之中,她时常忐忑不安地跪在佛前祈求着上苍保佑她那远在天边的长女,奢望着眼前这丝丝缕缕的烟雾能将她的愿望托至九重天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终于让她等到了所念之人的归来。

不过我们大家都有些认不出长姐了。

倒也不能说是长姐她的相貌变了,毕竟脸上的轮廓未变,只是在原先柔和的线条里多了些冷硬的俊朗。塞北的风沙的在她的脸上多少还是刻下了些细小的纹路,使得她的肌肤再不似往日还是闺阁小姐时细腻。然而她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股带着张扬的自信,如今又让她多了些强势的高傲,像是被彻底琢磨完毕的璞玉,绽放出了其应有的璀璨光华。

她的声音变得和阿爹一样洪亮,但当长姐换下那一身银光闪耀的盔甲后,她穿着百花裙的模样又唤醒了我记忆里那模糊中又带着亲切的印象。我突然有些庆幸,庆幸她还是我熟悉的那个长姐,是那个自由自在的长姐,可是庆幸过后我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狭隘。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在不经意间将长姐框进了一个既定的规则里,在这个规则里我既希望她能像这世间的男子一般扬名天下,又盼望着她能和我记忆里那个经由岁月美化过后的温柔婉约的身影重叠。

其实不只是我,许多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在背地里抑或是明面上给长姐度身定制出一套行为准则。尽管长姐如今已有爵位在身,但是他们却仍要倚仗着性别带来的红利固执地想要在长姐跟前指手画脚。哪怕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尚且未能达到长姐的成就,却也并不妨碍他们用那般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长姐。直至最后,他们会不约而同地忽视掉长姐身上闪闪发光的赫赫战功,在无比熟稔地将她硬塞进他们那套“贤妻良母”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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