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渡人(2 / 2)
“手机呢?”
“被偷了。”他低头,不敢看她。
谭千渝哼了一声,将手机扔给他:“密码1288,你在地图上找个酒店,你们这儿最好的,我要住。”
好在没小偷稀罕这小子的身份证,她要了两间房,将其中一张房卡扔给他,然后没好气地一点他胸口:“从你工资里扣!”
走出去两步,又倒回来,恶狠狠道:“明早8点在我房间门口报道,不许迟到!”
翌日等姜也来敲门时,她已收拾停当,神采奕奕地喝着比命还苦的黑咖啡。
两人在小圆桌旁相对而坐。
谭千渝清了清嗓子:“说说吧,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
“不想干了。我不是那块料。”他双手交叉,摆弄着手指,就是不看她。
“什么意思?老师对你不好?”
“不是,我不懂得什么叫演戏,让我演,我就浑身僵硬不自然,我就觉得假。”他慢吞吞道,眼神四处游移,“我不适合演戏。”
她笑:“一张白纸,画什么就是什么,给什么就像什么,哪来的适不适合?你都没做过,你怎么知道不适合?”
她吞下一大口咖啡,才继续道:“你回来肯定不只是因为这个,说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姜也沉默。
这回谭千渝不再逼他,老神在在地继续喝咖啡,喝喝停停,像门神似的,陪着他一同沉默。她知道,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心防,有时候不能靠蛮力,得学会等待。
过了好久他轻轻吸了口气,才道:“我……我妈妈忌日要到了,我想回来看看,跟他们说说话。”
谭千渝放下咖啡,眼神闪烁一下。
还未来得及组织语言说点什么,就见姜也低头,双手抱头,无声无息的片刻间,深色花纹地毯上忽然滴答滴答地下起了雨。
“我妈妈……”他喃喃道,“还有我爸,我……我昨天就是突发奇想,想再去家那儿看看。以前我玩累了,我妈妈就站在那个门口,拿着炒菜的铲子在那喊我回家吃饭。我昨天在那站了一天,从天亮到天黑,就看着那个灯亮起来,又熄灭。我就感觉他们还在。”
突然间,他已哽咽。
“好多个晚上,我做梦,就梦到我爸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样子。我就不敢上前,我怕他不是喝醉了,而是死了。我想我不过去,就可以假装他一直活着。”
“他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活着。”
“他们为什么都能这么狠心,把我抛下了,剩我一个人,为什么……我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啊……”
谭千渝忽然意识到,姜也的父亲也不过是今年年初才离世。
虽然她再讨厌自己的父亲薄情,再生气自己的母亲不争,他们那时总归还在。不像他,无父无母。
没有父母,心就没有归依的地方,于是,以后不论到哪里,只剩下漂泊,全都是流浪。
她的心在一瞬间收紧。蓦地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轻轻圈住。
以她的经验,这种时刻,他不需要她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人能回答得了。
相比于姜也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她引以为豪的一米七都显得有些不够看。想要抱住他,支撑起他还需要微微踮脚。
但他只是需要一点温暖,所以她给得起。
一个孤独的灵魂,总是需要一点真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温暖来慰藉,以免走入迷途,以免对这个世界失去最后一丝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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