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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敬走了,过几日不会有人去陛下跟前请圣旨赐婚。今夜那个欢喜得险些绊了一跤的姑娘,她该有多难过。
好似眼前这棵青草。
生在荒芜之地,受天地精华长大。
还未长成,虚弱的身躯,逢遭大难。
她会不会哭泣,会不会后悔今日这番举动?
无人回答宋秉正的疑问。只有他自己,在脑海中不断回想,年少之际,许诺给小妹买的风筝,糖人,若是晚了,不好吃了,不好看了,小娘子不是揪着他衣袍,跟她吼叫,便是躲在一旁生闷气,再或者,不吃饭不睡觉。
天底下的小娘子,大抵都是一个模子。
小妹有阿娘和哥哥疼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
一个从来无人在意,如野草一般长大的小公主。
她赶明儿得了这消息,该是躲在被褥当中哭泣,无声哭泣,夜深人静中哭泣。
她的哭声,不敢示于人前,不敢使人知晓。
无人在意之人,哭了就哭了,自不会有人来心疼,叫人看见,徒生事端。
如此想着,宋秉正突然觉得心口揪得厉害,好似有个小人,一缕一缕拽着心房的皮肉,一丝丝掰扯开来,看看里头,是空的,还是有血有肉。
不知何时,他觉得双颊有异,伸手摸了摸,好大一片水渍。
他是个儿郎,不能因这点子小事哭泣才是。
该是下雨了!
他抬头望天,果真下雨了。
秋雨绵绵,密密麻麻,好似一床偌大锦被,拥盖整个京都。他立于其中,毫无还手之力。雨幕绵软,永远透不过。
后来,陛下指婚、成亲、生子……一切的一切,顺利地不像话。仿若长秋亭晚霞,夜半秋雨,全然不存在一般。
这样的日子,若是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
诗集的秘密解到这里,崔敬无法再继续。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他于屋内烦躁踱步,一时开窗透气,一时于庭院中吹风,一时又在美人靠上斜躺,来来去去,心中的闷气是如何也消散不出去。
他和宋秉正,是敌人,是前者和后者,再不济,文官和武将,天塌下来,都不能是朋友。
可事到如今,崔敬竟然莫名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荒谬,真是荒谬!
定然是他崔敬这几日忙,忘了将脑子从衙门带回来。定是如此,决不能是其他。
绝无可能。
如此告诫自己,又有何用处,崔敬心中对于宋秉正的惋惜,同情,甚至是钦佩,不知不觉,油然而生。点点滴滴,汇聚成河。
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崔敬猛地将西风喊进来。
“去,花和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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