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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风情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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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问了问书童,有没有叫《温柔新语》的书,答复是说没有。

她有些疑惑,转念又释然了,王殊未必真有那么好心。她本身也什么都没付出,王殊又如何会为她做事。

搭乘马车回府,一路金絮都在纠结该怎么把书找回来,注意到梁风将他拿的那本书买下了,直到下车还在看。

她不免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书?”

进屋小缃奉上温茶,她接过一口气喝了。

他没答话,将书亮给她看,“这是你写的?”不等她说话,又自答道:“肯定是你,你喜欢这样写。我就说,红叶生怎么会有人重名?”

她纳闷道:“不是我啊。”接过来翻开掠看,这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没了。

“怎么了?是你写的吧?”梁风问道。

“是不是你?”

“难道不是你吗?”

“阿絮?”

“啊?”她猛地回过神,呆愣地抬头看他。

“你怎么了?”

“啊我,我没事啊。”她又低头翻书,“这个是我写的。”

拇指厚的书在她手中犹如疾风吹过,混合两种字迹的页面唰唰飞过眼底。她睁大眼睛看着,一眨不眨。

忽然耳鬓有热度传来,她再度惊醒,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他眼里,梁风收回手,俯视她的目光充满担忧和深意。

“怎么了?”

轻柔的声音融透她的耳朵,百转千回地深入。金絮偏头侧躲,“我没事啊,先回房了。”最后索性跨步离开,指尖紧捏的书被风吹得翘起数页。

锁住门,她点满卧房的蜡烛,坐在灯下,将《风情稿》一字一字看完了。

看完一遍,她又看了一遍又一遍。

红润的烛泪越堆越厚,她双眼肿胀越看越涩。

整本书被改得面目全非。

《温柔新语》分五篇,以温柔馆中各名女子为核心,夹以来客言谈和起居馆阁为辅。虽然是写娼.妓的书,但全书没有一个字提到男女欢情,每纸每页干干净净。

而这本《风情稿》,每一篇中每一小节的开头、中间和结尾都被注者批以“淫奔之语”,直接增删她所写的内容,原书被大幅度缩减,记述核心由女子改成了各名男客,甚而在每篇末直言附以注者议论,夸赞此节男主的优秀言谈。

而且,这些被夸的男客无一不是世家权贵与朝堂权臣;被贬低的男客无一不是在朝中已然失势或成为众矢之的的人,其中还有梁风。

所谓夸赞与贬毁不过是作注者借以表明自己党派立场的工具。

原本她自认每节故事写得含蓄婉转,遭这大笔一改,作注者露骨的赞颂反而令这本书真正变成了“淫奔之语”。

即便表皮换了个样,但她仍是可以肯定《风情稿》就是《温柔新语》,没有被修改的部分与原书一模一样。

她翻到扉页,太南红叶生的署名下多了一个名字,郑熹丘增注。

如雷贯耳的大名。一个现今无人可撼动其儒学地位的八十多岁老人,门下弟子无数,曾任过两代帝师。她没记错的话,这人还曾是梁风的夫子。就连她父亲,也曾在这人手下做过事。

八十多岁了不安居养老却还要与那些年轻几十岁的人争朝廷地位?

她辛苦写著的书就变成了这样?

既然如此看不上这“淫奔之语”,又为何要借此书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注者是想借此暗讽朝堂的党派斗争就是如此的暴露与淫奔?这些人所谓的勾心斗角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男欢男爱?

金絮一时气愤,扯过毛笔一把掰断,翻出一个铜盆,置于院中空地,将她所有的纸稿连带此书和断笔一同扔进盆中,柴火一点,燃个烬。

盆中烈火艳艳,她死死盯着火焰那透橙的芯光,直到眼睛凝出了涩膜,一眨眼还感到了刺痛。

待燃尽,她再不看那余灰,毫不犹豫转身回了屋。

心中犹有怨恨,她看着书架上零零散散的书生闷气,想把桌上一切拂倒在地,想听瓷器破碎的声音,但深呼吸几口气,还是什么都没做。

无奈地叹出余愤,听见铜盆细微的碰响,一转眼,便看见了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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