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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红叶书》一三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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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跑了半月,见不着一座村落。

崎岖偏僻的林间小路远离官道,放眼望不见人烟。

落叶腐泥吃陷马腿,这座山跑得很艰难。梁风坐在马背上尽可能跑快点,却敌不过体力飞速消耗。

馕已经吃完了,山溪野果都可以果腹,吃食不是大问题,最拖慢脚程的是他的体力。

马匹需要休息,他也需要。从第二天起,他在马背上跑个半天心脏便跳得受不住了,肺部仿佛不断收紧,无法让他大口呼吸,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跑跑停停,始终无法甩掉刺客。

他的暗卫只有三人,在竹哨能听见的范围内贴身跟着他。其余天机阁的人在后抵挡刺客,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买来的天机阁暗卫,也算保镖,其中只有一个首卫定时与他联系并露真容,汇报跟进刺客的数量与杀亡情况。

目前刺客没有停止过进攻,一批死了不断有新一批补上,天机阁这边也在消耗人手。

好在刺客身手不算强悍,只是数量多。梁风估计再过一段时日第一批攻势就该停下了,敌方会更换战略,改为追踪,试图消耗他的体力。

他的计划是最多用三月甩脱刺客,第四月去往山谷,第五月就能见到她。

途中若是遇到适合假死的机会,计划时限就能缩短。

比如跳崖。不能跳深崖,要跳足够把人摔死但又能够让人平安下到崖底寻找尸体的山崖。

这需要提前准备。梁风叫首卫监视敌方的同时寻找合适的山崖。

一口气连跑十数日,身后追杀渐弱,他休息的次数得以增加。

合适的山崖遍寻不到,气候愈发晴朗炎热。梁风这夜跑至夜深才停下休息,吃野兔、吞药丸,席地一躺,看着群星准备入睡。

群星璀璨干净,月亮极为清朗。

足够累了,很快就能睡着,睡前尽量不去想她才不会睡不着,他得珍惜休息的时候。

五月快过去了,气候适宜,席地而睡也不怕着凉。暗卫熄了火堆,轮流值岗,梁风能多睡一点。

闭上眼,忽然听见她在抱怨:“骑马会腿疼......”

看见她独自一人坐在树下捶腿,穿的还是离开王府时的衣服,衣服被割破了,没有看见伤口。

她似乎也不要他回应,忍着腿疼攀鞍上马跑远了。

越跑越远,直到跑得看不见。他的视线却只能留在原地。

梁风睁眼,林间天色未明。

暗卫守在他身边,四野寂静。

梦中带出来的焦躁被放大,梁风后知后觉爬起来。她恐怕和十三走丢了,不得不独自一人骑马跑路,不然怎么给他托了这样的梦。

梁风催促三人上马赶路,尽快摆脱追杀。

又是大半月,接近北境黄沙地域,气候愈发干燥,梁风不太适应,他的肺需要更加湿润的空气。

身体的不适应加上越来越想她,越来越心焦,焦得他逐渐烦躁。

连续几夜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后,他决定不跑了,停止吃药。

过了两天,停药的症状显现出来。梁风偶尔觉得虚寒手抖,头昏脑涨,身体外面却十分炎热,不好判断是不是余毒影响。

三卫中的老大让他吃药,梁风不吃。他思索该怎么让刺客以为他余毒发作,猝死在逃亡路上时,刺客的攻势出现短暂缺漏,刺杀人数大大减少。

后方天机阁首卫赶上来,汇报刺客现状。他们应当改近路入了城,最近一座县城在六十里之外,不知是放弃了,还是仅进城修整补给,剩下几个追踪的。

城里肯定有埋伏。梁风叫天机阁剩余全部人手跟上来暗中保护自己,假作得知刺杀人数减少后放松警惕,原地休息,得以有精力夸张地表现停药后的身体反应,给暗中偷窥的刺客看个够。

这期间,天机阁首卫在附近搜寻,终于找到十里外的一座山崖。

一座普通的悬崖,大约百丈之高,崖壁布满细弱的藤蔓,无法抓攀,没有山洞。

梁风不多犹豫,直接选定用那座山崖假死。

和天机阁首卫沟通过,他的计划很简单。刺客再次发动偷袭前,将这附近暗中偷窥的人打晕,互换衣服,提前将他们面部朝下从悬崖抛下去。等到夜晚,他引着追杀的人跑至山崖边,假作未清净的余毒发作,一着不慎掉落崖下。

计划越简单越不容易出现疏漏。追杀的人下崖搜寻,也只会发现砸得稀烂的尸体。

暗卫和天机阁的人提前去往那座山崖挂绳准备,以便梁风往下跳时能拉住绳子吊在半空。其他人暗中以备新一批刺客的偷袭。

所有人依据计划散开,身边只剩一名暗卫。梁风压着心悸,继续原地休息。

每日的夜空仿佛都不一样,今夜的星星似乎更亮一点。马卧身侧,他靠马肚子躺着。马匹跑瘦了,肚子很瘪。

梁风抬起手,手腕缠着发带散开了。他不会编,将三股发绳粗糙绕一绕,简单地重新裹住手腕。

最近睡前都要做这个事,次日跑一天又会散开。

白天忙着逃命,还不至于太过想她,但是每到这个时候,手腕越被裹紧,她总会跳出来在脑子里跑来跑去,打扰他睡觉。

顺利的话,她应当即将路过川郡,不知道有没有想他。

想她应当还在路上,应当不像他这样需要席地而躺观赏夜空,她至少有马车可睡。

发绳的一端被他捏皱了,跑来跑去的结果是既没有缠好,也没能睡着。

梁风看着月亮发呆,耳边仿佛听见她在说话,手指出神地捻着的发绳,忽然摸到一下微刺的触感。他低头细看,发现发绳尾部的布面上有一个极小的刺头扎着。

应该是不小心让草地的枝叶碎屑扎进去了。梁风用两片指甲尖端捏住,扯了出来。

扯出一条极长的丝线。梁风一愣,仔细再看,这根丝线是头发。

他细看布头,三股发绳缠成的发带,每股发绳中部是空的,各穿了一根头发丝。

她的头发?显然是刻意穿进去的。发丝几乎是很完整的一根。

这是发带,他要缠在头发上的。

虽然他没有缠在头发上。发带里有她的头发,他的头发和她的头发缠在一起,岂不就是??结发为夫妻?

梁风忽然想起以前她问过,为什么将这根发带裹在手腕上。

忽地一笑,脸上忍不住开心。偷偷摸摸的,原来很早就在乎他了嘛。

可是这样他就舍不得这条发带了。

梁风睡不着,磨磨蹭蹭,解下发带另一头系着的平安符,揣进怀里。索性将发绳全部解开,取出头发,三根发丝缠着食指指根,再打个结,最后将三股发绳还原。

他编得歪七扭八。还没编完,夜晚的树林中传来鸟叫。梁风瞬间警惕,新一批的刺客已经接近。

漆黑浓密的树叶间闪过几道寒光,呈包围之势环绕在他四周。刀刃反射的光转瞬即逝,周围不动不静,十数道身体砸落掉地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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