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红叶书》一四一(2 / 2)
“以后做点小生意吧,开个铺子。”
“好啊。”开了铺子,等生意稳定下来,官府什么的才好打点,逍遥山野真是很难。
但还是要时不时带她出去玩,这是必须的。
午饭没吃,晚饭提前。刚吃完饭,门外便有客来访,想上门拜见主人。
这是入城后第一回有来客拜访,梁风立刻接见。
来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商户,衣着得体,坐下便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两三条街外一户商贾之家的家主。拜访原因是听闻梁风家里赚了小钱,带着诚意上门,谈谈合作。
才回到家,这么快就有人听到风声上门打探了,县城就是小。梁风寒暄几句,交由她出面。
“买地不?”
“什么地?”
“农田。”来客道:“西郊一片百亩农田空了出来,想必您也知道,用税钱抵交税粮,交得可多了。”
她听了不反应,来客道:“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上元郡的粮食比钱贵,县官府收粮是大有用处的。”
客人解释着说:“西南这一带只有上元这片地方农田多,其余土地全被大山占了,上元每年产出的一大半粮食全由县官府往洪河下游粮食歉收之地送。”
客人嘿嘿一笑,“我家里不缺地,佃农倒是有多,您若买下西郊那片农田,佃农我出给您,便宜算,一个人头算您十钱,个个都是身强力壮极熟农田水利的老农夫,您往外面找可找不着。”
她听后沉思考虑,很快摇头,“不买。哪怕雇了佃农,我们也没有精力照顾那么大一片农田。”
客人微有失望,却不强求,告了声辞便走了。
她注视客人离去,坐着一动不动,身周的气息隐隐往下掉。梁风凑过去,与她的双眼对视,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回以极淡的一笑,道:“我们做点小生意。”
隔日出门,她说四处看看,为店铺选址,梁风陪她一起。
她先去县衙附近绕了一圈。县衙旁边的告示板上,贴着最大的一张纸,上面所写从京城传下来的双缗令,内容是限制商贾生意规模,凡年挣超一百钱的商户,百钱以上每多五十钱税赋便增加一成,最多加至九成,且每户家田不得超过二百亩。
双缗令根本效用是抑商,政令下到地方上每一个县城,互相之间或多或少存在规矩上的细微不同。京城的双缗令就不会有每户家田不得超过多少亩的要求。
她看后没说什么,驱车去往城郊。
农田都在城郊,远离官道,去到需要个把时辰。
田野广阔,遮阳的建筑极少,大太阳照下来热气极为烘人。头顶有车篷遮挡,热气仍然蒸得脸燥,让人只能眯着眼睛看。
梁风沿着田区边缘驾车,农田排列井然,正值夏天,田里作物长势极好,绿油油,上元的土壤确实肥沃。
田间事作的农夫农妇随处可见,戴着草帽,身上都是经年累月深晒的痕迹,单薄的衣裳看起来十分干硬。
他们路过,劳动的人们听见车马响声,总会停下手里动作朝他们看来一眼。
每块农田四周都立着标注主人家名字的木牌,一眼看去便能知道城里哪家商户田产最多。梁风很明显能看出来田产最多的商户远远不止二百亩土地。
田区太大,她想去那位客人所说无主的百亩田地看看,但不知道路。梁风停车,朝田里最近的农夫喊了一声,想问个路。
被他喊住的农夫拎着锄头和镰刀马上过来了,穿着汗衫,戴着草笠,很着急地过来,急切地说着什么,语气有点冲。
上元的地方土语完全没有受到中原官话的影响,梁风没听懂,她也没听懂。
“外地人哦!”
这句听懂了。梁风点头。农夫便往另一个方向指,大意是让他们往那边找去。
梁风和她再上车,去往所指的方向。走了一段,果然见到这片田区的里亭。
里亭是官衙设置用来监管田区的地方,多半是座简陋的泥砌茅屋。亭长正在屋外喝茶。
她上前询问,亭长一开口,可以用官话沟通。
梁风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响,回头瞧见刚才问路的那个农夫小跑着追了上来。
“你想买那片地啊?想买的人可多哦,你出多少钱啊?”
“我想去看看,那片田在哪里?”
“那片田可远得很??”亭长话没说完,追上来的农夫强行打断,语气极冲地和亭长说话。
亭长不耐烦,挥手赶开。
亭长和她说,一个月前,西郊那片田原本所属的商户前段时日破产了,家道中落,变卖财产,那百亩田才空了出来。县衙想收归那片田地,结果这群佃农们忽然联合起来和县衙官府讨要那片田,他们想讨来算作佃农们的东西,产出的粮食也归佃农们私有。县衙不同意,佃农们罢工了。
县衙无所谓,任由他们罢工。佃农是农奴,卖身为农,农田并不属于他们,一旦罢工,完全失去了钱粮来源,也没有饱饭。于是没过多久,佃农们又纷纷回来种地。
田产都是大商贾的,他们愿意种地,地主家就会给他们管饭。
然而他们虽然回来种地,却始终不碰那空出来的百亩田。拖得官府没办法,只能将那片田往外售卖,继续允许商户管理农田和被农田捆绑的佃农。
官府一直想从商贾手中收归土地,这次被佃农一搅和,收不成了。
梁风问路的这位农夫之所以情绪激动,就是因为不希望那片田被商贾买走,所有佃农都觉得只要田空着,迟早有一天县衙会迫于压力同意给他们农田。
亭长指了路,那片百亩田在山脚下。亭长要应付情绪激烈的农夫,没法给他们带路。
金絮便和梁风往那片山脚下走,梁风为她撑伞,问道:“我没太懂。”
她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这里距离京城太远,双缗令在这里失了效用。”
她随手扯了一点麦穗细瞧,解释道:“这些田不是官有,都在上元县的商贾手里。商人需要粮食抵交赋税,官府需要粮食满足朝廷的调粮令。县衙为了收拢田产为官有,不断上调赋税,希望逼得商户破产。”
这点梁风能明白,双缗令关键在于商户之间互相监督,哪户家财超过官府规定的限额,举报便可分得其家财两成。但只要商户与百姓之间互不举报,双缗令的效果便大打折扣,导致商户很难被打压,尤其是已经积累了一定产业的商户。
她道:“这段时日做那笔西域丝单子,我发现上元县的行商流动不大,这些土地想必都是那些商户在双缗令颁布前积累下来的田产。官商互斗,官府发现这群做生意的不好斗,于是互斗改为勾结。官府默许商贾吞并田产,商贾每年上交大量的粮食,官商之间便有了一种平衡。”
“商贾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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