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醉酒(2 / 2)
是以江家父子热情劝酒,裴砚也鲜少推拒,仗着军营里练出来的好酒量喝得甚是爽快。
那方酒桌便比里头热闹了许多。
直待亥时过半,江慎父子才陪不住酒,被人醉醺醺地扶了回去。
老太爷上了年纪的人也熬不住,喝得醉眯眯的回了屋,里头女眷们也各自散了回住处,只剩下江伯宣惦记着妹妹,任凭旁人怎么劝都拉住裴砚不肯撒手。
徐氏没了法子,只好留仆妇小厮好生照应着,让云娆先回屋准备沐浴安寝的事。
笑语渐远,连草虫也都安静了。
邻近朔日时苍穹如墨,反显得厅里灯烛格外明亮。
江伯宣自幼读书不太喝酒,今日陪着裴砚喝了好多杯,那张斯文的脸早就红透了。身板却仍尽力挺直,哪怕喝醉了酒也不曾胡言乱语,只抓紧裴砚的手腕叮嘱??
“云娆小时候性子活泼可爱,很会闹腾人,后来家父过世,她小小年纪却懂事了许多。”
“她才十六岁,比妹夫你小好多岁,论见识论行事自然比不上你。往后若行事有不周全的,还是得请你多担待。”
“比起侯府的门第,江家确实微寒了些。但她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在闺中时我也不舍得委屈了她,往后在侯府过日子还是要你多加照看。若她闹小性子,你也多让让,实在心里不舒服,去我那儿寻衅找事都使得,只别太跟她计较。”
他说得认真,裴砚却忍不住笑了笑。
跟媳妇儿闹脾气,转头去找大舅哥诉苦出气这种事,他当然干不出来。
但江伯宣这般殷殷叮嘱,显然是放心不下云娆,怕自家妹妹在侯府受委屈。
裴砚想起今晚来花厅赴回门宴时,偶然瞥见云娆身着薄衫靠在母亲怀里撒娇,那是跟在侯府截然不同的娇憨模样。
心头似稍有触动,他点头道:“裴某七尺男儿,原就该护着妻儿,舅兄无需担心。”
江伯宣听了他这承诺,满意的点点头。
谁知脑袋太重,一头栽在桌上就有些抬不起来,他拿胳膊微微撑了撑,像是要就地睡过去的模样。
裴砚失笑,才想扶他起身回屋,就听身后有人道:“大哥在家里可从没这样喝醉过,姐夫真是好酒量!”
回过头,就见江季行吊着脚坐在后面高高的栏杆上,正歪头打量他。
这小子神出鬼没,倒适合抓去习武。
裴砚犹记得今日刚来江家,被老太爷喊去书房慢慢叙话时,这小子就爬到书房外面那棵老高的槐树上,毒日头底下也不嫌热,只藏在浓密的树冠里??依江家这情形看,八成是怕江老太爷在他这孙女婿跟前胡说,躲在那儿听墙角呢。
倒是挺护着他姐姐。
裴砚不由招手,“过来。”
江季行果真跳下栏杆,大大方方走到他跟前。
裴砚随手抓起江伯宣的酒杯,递过去逗他,“喝不喝?”
“我才不喝!”小家伙年才十二,对这事儿倒是拎得挺清楚,靠在兄长身边拿手背去试他脸上烫热的温度,眼睛却直勾勾盯住裴砚。片刻后,他似乎确认了这姐夫不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凶煞模样,认真道:“不许欺负我姐姐。”
裴砚忍笑,抬手去弹他脑门儿。
江季行没躲过,却从这动作里觉出稍许亲近,眨了眨眼睛道:“我们书院也教习弓马呢,说以后可以上阵去打仗。”
“好,到时候我带你。”
裴砚还挺喜欢逗这个小舅子,怕江伯宣真在这儿睡过去会着凉,也无需旁人费劲去抬,径直扛在肩上送到了屋门口。
而后,便往西竹馆去。
西竹馆里,云娆这会儿正擦拭头发。
比起侯府的枕峦春馆,这地方自然是逼仄了些。但从小住到大的闺房,里头从床榻帘帐到桌椅陈设都是用惯了的,家里也没侯府那么多规矩,时隔两月再回来住,自是无比亲切自在。
从小宴回来,青霭自去铺床,绿溪去整理衣裳箱笼,云娆先跑到心爱的雕版跟前盘桓了半晌。
过后沐浴盥洗毕,坐在靠窗的藤编美人榻上,任由青霭帮她慢慢擦拭头发,那股子熟悉的轻松之感,让她几乎想长久住在闺中不再回去。
她阖上眼,回味闺中的片刻宁静。
窗外风动竹梢,不知过了多久,传来院门的吱呀轻响。
而后便是看门的老妈妈问候姑爷的声音。
云娆打个哈欠坐起身,趿着鞋还没迎到屋门口呢,裴砚已大踏步走了进来,夜风里亦卷来一股不淡的酒气。
看来真是被灌了不少的酒。
屋里灯盏明亮,他大约是酒气上涌走得热了,进屋后便先解开领口,将外头罩着的锦衣脱下来,随手递给云娆。视线在屋里粗粗打量了一圈,而后停顿在一方雕版上??
那上头雕了一副《双美图》,细密的线条将两位美人勾勒得栩栩如生,不管是雕版本身还是拿墨印出来图画都赏心悦目。
西竹馆攒了半屋子雕版,这是云娆最喜欢的版画之一,精心保养后摆在靠墙长案上最显眼的位置,每日出入都能瞧上几眼,既可愉悦身心,也能趁空琢磨笔法精髓。
雕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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