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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酸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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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了一瞬,卫柏惊觉回神。

江州流民,侍墨婢子,不过能说会道而已,何况她还别有用心,他何至于就想起了画上神女?

他暗自失笑,恢复了平淡面色,坐到书案旁。

顾雁一直安静地研墨。

卫柏忽问:“为何不与松枝同研?”

她应道:“殿下所用的墨,本就由松枝燃烟制成,纸上色泽浓黑细腻,不需要再与松枝同研。再添松脂,反而过于油腻。”

说着,顾雁忽然意识到,墨块没刻名称,墨汁也尚在瓷砚中,若非常年接触,很难一眼认出这是松烟墨。她又补充:“都是鄢老夫人教过的。”

“鄢老夫人当真教得仔细。”卫柏幽幽说着,看向她的手。肌肤微微粗糙,指腹隐有硬茧,确实是一双流民的手。

但她所知渊博,文采灿然,见解深刻,虽然说话刻意保持恭敬,但行止难掩不卑不亢的气度。面对自己,也毫无一般奴婢的怯懦之意。虽然她的说辞听来没有疏漏,可他总直觉不对劲。

顾雁心中暗暗咯噔。

又来了,卫贼的审视。

他每次沉默地看她,她就紧张,心跳就不禁加速。

行吧,从现在开始,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她低头再不言语,只加快了研墨速度。

终于,一汪浓黑的墨汁研好。顾雁松了口气,起身回坐,在案下垂手,悄然揉着酸痛的手腕。这两年日日起早贪黑,伏案抄书,落下一身毛病。腰易疼,手腕也易疼。

她的微小动作和表情,皆落入卫柏眼中。朝着她的方向,他轻轻一推案上瓷盘,里面是切好的梨瓣。然而她看了眼瓷盘,又像没看到一般,继续恭坐垂首。

卫柏有点恼,他的意思难道不明显?昨日不是说过,梨有很多,今日可以再吃。

“可以吃。”他特地补充。

顾雁眼睫一颤。迟疑一瞬后,她俯首应道:“此梨为殿下所用,奴婢惶恐,不敢领受。”

卫柏的声音冷了几分:“你没有惶恐。”

他顿了顿,又道:“而是嫌弃。”

“奴婢绝无此意。”顾雁依然恭敬。

卫柏冷嗤:“人心所想,不在嘴上,而在眼里。你眼睛早已告诉孤,你犹豫、嫌弃,又何必欲盖弥彰?”

又想起昨日侍从所报,他恍然:“怪不得就吃一口。孤所赠之梨,就让你这般嫌弃?”他声音愈来愈冷。

顾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厮洞察入微,实在不好糊弄……

她不说话,他便一直等,很有耐心。

看来她不应出个子丑寅卯,这问题就过不去了。

顾雁只好叹气:“奴婢没有嫌弃殿下的梨。”

卫柏眸中霜色稍减,但还是浑身冒着凉气。

“殿下可还记得,奴婢说,曾在汝平遇见一对抱着死婴的夫妻。”顾雁的眼眶忽然泛红,“他们曾经赠我青梨,救我性命……”酸涩涌入心头,她揪紧手指,深深吸气,以至于忘了敷衍地自称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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