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2 / 2)
一晃数十年过去了,北域苦寒,凡人命短,徐宴芝不知他的母亲还在不在人世,也不知在夜深人静时,闵道一可曾会思念起曾经让他伏在膝头,为他哼唱安眠曲的母亲。
话说回来,宇文令为何会收下闵道一这个天赋寻常的弟子,他从未说过,七峰众人也只说是因为凡人国王献上亲儿祈求仙人垂怜,教掌门破格收了徒。
现下宇文令已死,徐宴芝再也无从得知真相了。
冰雪季即将来袭,太阴峰上的风雪更是无休无止,要将一切撕碎般剧烈,灵舟飞在空中,远远看去,也不过像一朵大片的雪花,左右摇摆着。
等到灵舟落地,徐宴芝已有些烦闷恶心,与闵道一约好稍后见,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她那间逼仄的屋子还是一如既往,重重帷幕遮住一张窄小的床,床上铺着厚重被褥。
徐宴芝整个跌入其中,让绵软的触感将自己包裹,缓缓地长吁一口气。
歇了一刻后,她挣扎地坐起来,褪下层层的衣裳,反过身子从镜中看着自己的背脊。
那些一道压着一道的疤痕原本已经黯淡了,此时却重新鲜艳起来,红艳艳的,从肩胛中间开始,一直蔓延到腰间,把徐宴芝生生劈做两半似得。
徐宴芝折着脖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的伤痕。
费了偌大的力气,终于要将伤治好,因为一场双月当空,看着又要不好了似得。
她有一具美丽的躯体,狰狞的伤口无损她的美,更添了一份诡异的冶艳,是绚丽绽放的花朵花瓣上留下的红痕,愈发显得颤颤巍巍,娇艳欲滴。
可这并不是应该的。
徐宴芝瞪着镜中美丽的躯体,她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背脊,白皙的手指,被鲜艳的红痕反映上妃色。
她的瞳仁颤抖着,明白这宣告着她容易被侵犯,无力反抗,只能柔软地垂下头,奉出她纤细的脖颈,任人宰割。
徐宴芝呼吸急促起来,她吸下一口气,想要顺下喉咙中哽住地那块使她疼痛的疙瘩。
她咽不下去。
她颓然伏在床上,死死揪住光滑的被褥。
她恨这躯壳美丽又无用!
金乌西坠,太阴峰上的风雪愈发肆虐起来,大殿上的结界不稳当地忽明忽暗,引得殿中刮起了几乎将房顶掀翻的风,琉璃瓦碎裂的声音不时从远处传来,让昏沉伏在床上的徐宴芝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的脸颊触碰着温暖光洁的血蚕丝,又趴着缓了缓,然后松开了抓住被褥的手,艰难撑着床坐直了。
此时的她面上已经半点不见颓然,嘴唇紧紧地抿成线。
徐宴芝面朝桌上的镜子,坦坦荡荡地挺直了背,抬起了下巴,她观察着镜子中双眼布满血丝的女人,面容僵硬地叹道:
“就这么点能耐啊,徐宴芝……”
芝字的音被她收进嘴里,变成意味不明的嘶声。
她出了一会儿神,而后外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徐宴芝抬头看了看外头,惊觉与闵道一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于是她重新穿好衣裳,将纷乱的鬓发梳好,想着既然是要画像,又打开了妆奁,取出了一枚流光溢彩、似木非木的发簪带上。
对镜端详时,徐宴芝忽然意识到,今日距离宇文令去世,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她也有许久未曾梳妆打扮了。
闵道一替她画的像,若是能挂在大殿之上便好了,那她发间这枚簪子也要被画进去才好。
这般想着,望着鬓发间若有似无的流光,她的心情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徐宴芝最后整理了身上长裙,走到院门处,笑着对着外头的闵道一说道:“久等了。”
闵道一捧着画卷,冲她咧嘴笑道:“没等多久,师娘方才可有歇息一下?炊玉饮可用了?”
“用了,确实眯了一会儿。”徐宴芝引着他走到院中,指着小花园问他,“在这儿可好?”
“在哪儿都行!我一定将师娘画得好看!”
闵道一兴冲冲地坐在徐宴芝从屋中拿出来的椅子上,将画卷铺在院中原本一张石案几上,指挥着徐宴芝在院中寻了一处绝佳的好位置,挥毫画起来。
没画一会儿,他便注意到了徐宴芝发间的簪子,惊喜道:“是这一枚簪子,我还记得师娘同我说过,这是您与师父成婚时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