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刑诫(别看字数多,里面全是刀)(1 / 2)
“当然。”是不能的。
不过他在鉴定圈也有几个好友,私下里骗骗这两个疑似A货的单家父母应当是不成问题,到时候如果他们真敢拿这东西威胁小野猫,那就等于往自己手上递把柄。
现在就是跟那小野猫串口供的问题,只是秦双冽对他们之间的恩怨往来半点不知,光凭这些皮毛信息,搞这种小伎俩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单夫人也在思忖,正当她拿出一副悲痛嘴脸说“秦先生说得对,做父母的没有教好孩子,本就不该给别人添麻烦……”的时候,会客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那声音实在是堪称巨大,连秦双冽都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那小野猫披了件浴袍,保持着抬脚的姿势,正神色冰冷的站在门口。
他双手环胸,缓缓把脚放了下来,疼痛给他充满怒火的脸上渡上一层惨白,“滚出去。”
秦双冽下意识的以为他说的是那对夫妇。瞒着小野猫见他的父母这事自己也有责任,更何况桌上还留着亟需解释的“罪证”,很容易产生误会。
他顾不得身后又开始演出沉痛和伤心的两人,站起身来正要开口,哪知单黎却将凌厉的目光投向了他,“我说,让你滚出去。”
秦双冽眉头一蹙,他几步走到单黎身前,用气声说,“先回去,我们谈谈。”
单黎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正如第一次见面时的疏离和矜傲,“我说过,不要插手单家的事。”
他与秦双冽想象中任何的状态都不相同。
昨晚那个窝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野猫让秦双冽感觉他是柔软又脆弱的,只是用一层坚硬的外壳将自己牢牢包裹,来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但现在看,好像又不是这样的。
坚强与脆弱在他身上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那是反复受伤反复修补之后形成的状态,他的心满是裂痕,被一次次粘好后终于不再那么好摔碎,可正如断骨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即便兀自拼命的修复自己,也只能以一个扭曲的状态硬撑。
但秦双冽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强行将那根畸形的骨头打断再接好,他需要准备足够多的糖果和麻醉剂,他不想再让这只小野猫痛苦了。
他稍稍后退了一步,将退让的意图表达得更明显了些,“列车上有规定,惩戒期结束前除非提前申请并通过,否则是不能会见亲属的。”
单黎轻嗤了一声,“那么请问,惩戒师私通家属,难道就不违反规定了?”
当着那夫妇俩的面,秦双冽不能解释什么,他只是用格外认真的眼神看着单黎,但对方却避开了他的视线道,“我昨晚申请了,是你忘了向上提交,我要五分钟的单独会见时间,这件事,就算一笔勾销。”
……啧,这小野猫,果然不是关系近些就会收起爪子的。
秦双冽无奈之下只好回过头问向那夫妻俩,“亲属同意吗?”
单夫人的眼神明显是充满了忌惮和迟疑的,但一旁的男人适时的提醒她,“夫人,正好,我们不是给儿子带了礼物么。”
眼见着单黎的眼神危险的眯了眯,秦双冽直觉不好,“抱歉二位,如果有东西要转交给被惩戒人,也要递交申请才行。”
单夫人听了男人的话却安定下来,“好的秦先生,麻烦您到屋外稍等,我们跟小黎说两句话。”
秦双冽点了点头,刻意放慢了关门的动作,却也只来得及听到单黎的一句,“真是急不可耐啊,不过谈判的话,直接跟我本人谈就好,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他说着,似有所感的回头一瞥,“请把门关好,惩戒师大人。”
明明是同样的称呼,却不像是之前的许多次或恼怒或冷哼的模样,在本该是最亲近的人面前,单黎就像是一个冰冷的人工智能,冷心又冷血。
隔音效果极佳的玻璃门被缓缓关上,秦双冽一边给列车长拨电话一边隐隐升起焦灼,他有种直觉,那两人所说的礼物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边简要的跟列车长说明情况一边悄悄的打量着屋内的状况。
女人应该是刻意为了避免被监听,说话都以手掩面,秦双冽只能隐约从她连续开合两次的动作中猜测她在反复提及“妈妈”两个字。
单黎则一直双手环胸,秦双冽只能看见他消瘦的背影。
耳边列车长的声音带着些忧愁,“……原本这事就不合规矩,能遮掩过去是最好,一旦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我们列车将会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
秦双冽稍稍被转移了注意力,“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跟到底……单黎!”
列车长只听他一声惊呼,随后电话就被挂掉了。
他四平八稳了许多年的心脏难得突突跳了起来,忙按下了几个通话按钮,“找最近的人去会客室,快!”
另一旁,秦双冽不过是回了句话的功夫,突然一阵玻璃碎裂声炸响,他猛地抬头一看,单黎单脚踩在桌子上,正拿着碎裂的红酒瓶,刺向女人被他牢牢按在桌上的一只手。
……谁往会客室放红酒的?!真他妈是没见过名人什么马屁都敢拍了!
他迅速推门进去,但单黎的动作远比他还要快,那女人再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尖锐的喊道,“你就不想想你弟弟吗!!!”
单黎动作一偏,红酒瓶落在了距离女人的手极近的桌边,飞蹦的碎片不仅划伤了女人保养得当的手,也划伤了他的。
暗红的血跟紫红色的葡萄酒混在一起,让人无法分清。
“单黎!”秦双冽以一种环抱的姿势试图从他身后去夺那小半个酒瓶,但单黎的力气很大,秦双冽一时之间竟是没能掰开他的手。
而再一抬眼,短短几分钟内,单黎眼中的冰冷却尽数变成了心如死灰的决绝和麻木。
他没有哭,但浓烈的哀伤却从他无神的眼眸中不断溢出,他沉沉的转动眼珠,阴冷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女人扎出几个血洞,“……你这个阴险歹毒的贱人!”
女人脆弱的靠在男人肩膀,哭哭啼啼的诉苦,“秦先生您也看到了,小黎这孩子,因为我怀了二胎就开始叛逆,觉得我们不爱他了,我们也实在没了办法,只能申请加大惩戒的力度,让他真心实意的悔过了……”
秦双冽根本不想听她废话,他强硬的扳过单黎的肩膀,“单黎?单黎!你看着我!冷静下来!”
单黎顶着一张惨白到近乎透明的脸,缓缓抬了眼珠看向他。
秦双冽第一次丝毫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看上去明明很冷静,手上的动作却疯狂到了极致——他将握着酒瓶的手从秦双冽手里挣扎出来,反手刺向了秦双冽的胸口。
秦双冽着实是被惊到了,但单黎的动作有很多破绽,他单手拧住单黎的手腕,实在想不通这小野猫到底是想干什么,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问,身后就传来了列车员和安保的声音。
单黎好像就是要做给他们看一样,挣扎的幅度更大了些,嘴里还不依不挠的叫着,“什么狗屁的惩戒列车,我看就是为了满足你们这些人龌龊的私欲!”
很快,他就被几个安保牢牢的制住了。
姗姗来迟的列车长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严肃道,“单先生,单夫人,贵公子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列车秩序,现在,我们将启动强制拘押程序。”
惩戒列车受政府管辖,拥有一定的类公安部门权限,单夫人强忍眼泪极度配合的点着头,秦双冽则趁着列车长在和单家夫妻说明情况,跟牢牢擒着单黎的安保打了声招呼,凑近他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袭击惩戒师是要被刑戒的?”
刑戒比惩戒的等级要高很多,是参照了新某坡的鞭刑通过了代表会的提案,其严厉程度根本不是惩戒比得上的。
单黎扬起头瞥着他,牵着嘴角勾出一个根本算不上笑的笑来,“那又怎么样呢?”
他打量似的目光轻佻的停在秦双冽脸上,“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在玩什么救赎类的攻略游戏吧?蠢货。”
他刻意露出带着些引诱的表情,凑到秦双冽耳边说,“如你所见,我就是个烂透的渣滓,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方才就废了她那只手……所以别再因为我的长相和伪装给你这双半瞎的眼睛渡上一层滤镜了,想想怎么做好危机公关吧,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过我的人。”
如果不是太多人在,秦双冽真想现在就把他按在那里狠狠抽一顿。
他不是个会去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但也不是个得过且过、说揭过就能揭过的人。
他眼底闪过一道锋芒,终于说了今天以来的第一句重话,“行,小野猫,跟我玩自甘堕落这一套是吧?那我就奉陪到底。”
他打断了列车长又长又臭的解释,扬声道,“车长,我申请担任这一次的刑戒师。”
列车长猛地噎住,回过头来一脸“你消停会能死啊”的表情看着他,“不行,你作为当事人,应当回避。”
秦双冽一只手重重的搭在单黎的肩膀上,拿出了他当年混社会时那股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样,“张哥腱鞘炎犯了,李哥在浴室摔了一跤,小王还是个新兵蛋子,除了我,没有人能胜任这项工作。”
列车长:“……”话都叫你说了,我踏马还说什么?干脆你来当列车长得了呗。
总之,经过一番交涉,列车长和单家夫妻达成了协议,对这件事采取保密政策,对单黎进行刑戒,完成了“危害列车公共安全罪”的刑戒数量后,将继续对单黎进行日常的惩戒和改造,直到他甘愿认错为止。
至于那张荒诞的认错书,被眼尖的列车长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了起来,并在堪称洗脑的解释中成功让单家夫妻忘了这件事。
单黎被带去了禁闭室,列车长则将秦双冽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将那张纸重重的往桌上一拍,难得发火道,“秦双冽!你别以为自己等级高名气好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列车本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你的行为不仅会影响你自己的名声,还代表了我们整个列车组!”
秦双冽坐在他对面,冷静道,“车长,你难道就没觉得事情有不对的地方?”
列车长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觉得’这三个字拿到法庭上能当证据吗?”
他又重重的敲了敲那张纸,“而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证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护着那位小少爷,可我还是那句话,那对夫妻不是省油的灯,一旦他们发现被你蒙骗,那事情就绝对不能善了。”
秦双冽将手按到脖颈处,左右晃了晃脖子,“如果我说,单家,很有可能已经被鸠占鹊巢了呢?”
列车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但这种话题在如今这个社会早已是大家司空见惯的事,他喝了一口茶才抬眼看向秦双冽,“证据呢?”
秦双冽交握的十指相互摩挲着,“车长,我会为列车组出一份免责书,说明单家的事的确是我一厢情愿掺和进来的,我也知道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换个角度想,如果我们放任疑点不去追究,虽然可以暂避一时风险,但是非公道就可能被掩藏,而如果事情真如我所说,等到真相大白时,舆论也会反过来谴责我们这些‘帮凶’,我们作为最讲公正的部门,既不能放任做错事的坏孩子心怀侥幸觉得挨几下打就可以逃避罪责,也不能让蒙受冤屈的好孩子平白承受苦痛……这些都是当初,你劝我来列车时对我说的。”
列车长缓缓放下了茶杯。
他看向秦双冽的眼神有些感慨,“的确啊,一晃七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圈里最负盛名的‘渣男’,都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秦双冽毫不惭愧的笑了笑,而后他就被列车长怼了怼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看上人家了吧。”
秦双冽依旧毫不羞赧的说,“是啊,如果能顺利抱回家的话,我可能就准备退休了。”
列车长戏谑的笑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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