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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没高兴几秒,因为兴奋过头,刚站直身体,一个不留神,另一只手竟然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旁边的苏淳拧眉低斥:“出去!”

陈佳酿松懈的神经倏然绷住,顺着视线往下一瞅,无语凝噎。

手术中,所谓的无菌环境,并非完全无菌。

身体的脐平面以下、肩部以上、背部均视为有菌区,不能乱摸,如果不小心碰到了,就要换手套换手术衣。手术器械同样如此,若碰触以上位置,即视为污染,必须立即更换。

云糯在一旁看着,赶紧管束好自己的双手,下意识朝主刀位置看去,却恰好捕捉到男人眼底一划而过的笑意。

他在笑?

不,一定是错觉。

她急匆匆移开视线,在齐慎的示意下,略显迟疑地走上前,站在三助的位置。

苏淳见状眉心一皱,正想说什么,已见周崇月神色如常地接过了护士手里的手术刀。

主刀的默许,让她将未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划开脑皮,上钻,滋滋声响起,大爷又问:“现在几点了?”

“上午十点左右。”

“到了十一点就叫我,我得去接我老伴儿。”

“时间还早,先睡会儿。”

“不能睡,睡过头没接到老伴电话,她会生气。”

大爷记忆错乱,眨眼的功夫,不知又来到了哪里。

周崇月全程配合着老人,替他解答每一个疑问,昔日清冷的眉眼,在此时,仿佛也褪去了大半的严肃感,显得格外柔和。

随着病人第二轮安静下来,周崇月放下钻,开始上钳。

显微镜挡着他的脸,看不清太多情绪,只在听到他吩咐助手明胶海绵止血的时候,语气毫无起伏,似乎在瞬间,又切换到了众人习惯的样子。

云糯站在三助的位置,距离术区还算近,与上次急诊相比,这次的开颅手术,肉眼可见的刺激和血腥。

她甚至好几次撇开了眼,但只敢懈怠两秒钟,就又老老实实地转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托举在胸前的双手趋于麻木,视线亦不如起初那般清晰。

尤其在后半程,随着大爷熟睡过去,整个手术间安静到落针可闻,仅有偶尔响起周崇月清冷的声音,那股自始至终,都没有削弱半分冷静的音质,让她尚还能肯定,自己的脑子并没有宕机。

有人说,一场神外的开颅手术,其精细程度,丝毫不亚于在尖刀上跳舞。对术者各方面要求极高,培养时间最长,几年都出不来一个。

她现在有些理解,为何齐慎升到主治整整三年,跟过的手术大大小小也有上百台,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勇气独立拿起手术刀。

因为对生命的敬畏,所以不敢生出半分的侥幸与试一试心态。

可对于一名神外的医者来说,这一天总会到来,就像周崇月说的,术者能把这一生奉献在手术室里的时间并不长,助手,不可能做一辈子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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