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夜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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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早些年陈家和文家有些交情，陈斯上高中时还在文荨家蹭了好多顿饭。后来陈家在他毕业后搬到其他城市发展，两家在事业上渐渐没了往来，关系也就淡了下去。

近两年因为他和迟羿接触频繁，才又重新开始走动。

昨天是文荨的生日，他恰好有时间过来送个贺礼。彼时迟羿也在，文荨留他吃饭，他自然同意。

“文姨，我真的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太想念了，仿佛回到了高中时光。”

文荨敲了下他的脑袋，“想吃就多吃点，这几个菜都是你爱吃的，你现在饭量肯定比高中时大，我给你盛的这一大碗要都吃掉，不准剩饭啊。”

迟羿沉默地坐在他们对面，比起来他倒更像这个家的客人。

陈斯笑嘻嘻地应下，注意到文荨给迟羿夹了一筷子菜。

“你也多吃些，又瘦了，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嗯，您也是。”他像是不太熟悉她的关心，吃饭的动作顿了顿，看着碗里的菜怔了两秒，才把它吃下去。

陈斯和迟羿其实很有缘分，他们是在一次合作中认识的，后面熟悉了才发现两家还有这样的渊源。

不过陈斯高中时去过文荨家很多次，却从没在那里见过迟羿。后来问清楚才知道，在迟羿很小的时候，他父母便离异了，因为某些原因，迟羿由他爸抚养长大。

具体情况他不了解，陈斯便一直以为文荨与迟羿是正常的母子关系，毕竟文荨看起来很爱他。只是迟羿性格冷淡，又没有在她身边长大，所以相处起来才会有些生分。

却没想到，文荨在吃饭时突然晕倒，兵荒马乱过后，让他发现了一些残忍的内情。

病房外，医生放低声音，“病人情况不太乐观……肿瘤是晚期，没有治疗办法，尽量让她开心些吧。”

突然得知文荨得绝症，陈斯险些没站稳，他从没听迟羿提起过这件事，不可置信地想向他求证。

扭头看到的迟羿的表情时，陈斯把话说咽了回去。

迟羿唇色惨白，额头上沁出了汗珠，神情明显看出他对此也不知情。

文荨没有对任何人说。

病房里，文荨醒了。

“小羿，进来和我说说话吧。”说完，她看向陈斯，有些歉意地道，“是不是吓到你了？今天阿姨不能款待你了……”

陈斯看出她想和迟羿单独聊一聊，他一时间也不能接受文荨时日无多的事，慌张地说：“文姨，您先休息，过几天我再和家人来看望您。”

即便心情沉重，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听她的安排离开。

迟羿走到病床旁坐下，他的双手被文荨紧紧握住。

“小羿，希望你不要怪我。”

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无措地收回手。

“什么时候发现的，你的病……”

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文荨的笑容有些苦涩，“半年前。”

半年前，文荨在他爸去世多年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迟羿的思绪突然变得很乱。

半年前文荨找到他时，他曾设想过很多原因，比如她后悔了，或者时隔多年对他感到亏欠了，但他从没想过是因为她患了绝症。

他想质问她，既然当初离婚后一走了之，对他不闻不问，那为什么不一辈子都不和他再有交集？

偏偏在他早就放弃母爱的年纪，她回来了，关心他，又在他心防松动时，让他得知她时日无多的消息。

许多话堵在心口，但他此刻如何也说不出了，她生了重病，他又怎么能再去伤她的心。

只是难过痛苦的情绪在他心中徘徊，他快撑不住了想要崩溃。

文荨一直在道歉，为她过去对他的疏忽道歉。她满脸泪水，滚烫的，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迟羿想要发抖。

迟羿仍记着那些模糊的记忆，他曾经有过一段幸福的童年时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睦的家庭中渐渐出现了数不清的争吵，最终他的父母以性格不合为由离婚。

即便如此，那时的迟羿心中仍有期待。他身边也有父母离异的同学，即使离婚了，也可以对他很好，经常见面。

可文荨主动放弃了他的抚养权，只身前往异国他乡。

一开始他们还会每周通电话，后来文荨越来越忙，没有精力管他，电话从每周一次变成每月一次，最后杳无音讯。

直到他爸去世，他才在警察的帮助下联系到文荨。

很多年了，他仍然记得那天的困窘。

“我不怨你。”迟羿说，“从小他就和我说，你有你的苦衷，而且我知道你每个月都有给我学费和生活费。他的葬礼也是你帮忙办的，我不恨你。”

他没有称职的父母，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寄宿制学校度过，一年与家人联系一次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他早就习惯了亲人的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