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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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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握住他的手,又在他抽手前及时松开,“孤王就爱你这般有骨气的。这种事,你情我愿才有滋味,强施淫威之举,我向来不屑为之。清河若坚持以友相待,我也只好淡了那心思,倘若哪日能回我一些情意,便是喜从天降了。”

苏晏不料他一番话说得恳切,倒是吓了一跳,转头看他脸上神情,也辨不出什么端倪来,只得半信半疑地听了,滴水不漏地回道:“王爷言重,下官何德何能,竟得王爷赤忱相待,愿将一片冰心,上鉴明月,下濯清涟,虽不敢说效子期伯牙,亦可秉持君子之交,方无愧于天地人心。”

豫王半晌不语,黯然笑了笑:“清河的心意,我明白了。”

他起身整了整衣襟,将那罐药膏留在床边,“你也累了,且歇着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苏晏望着他背影离去,左思右想:他是个手握重权的王爷,无论如何我都得罪不起,我在这个世界势孤力单,他若是一定用强,我能反抗得了么?

是了,蓝喜说得有道理,不往上爬,就要做别人的垫脚凳,手上无权,便无自保之道。既然在朝为臣,就要做个豪臣、权臣,否则下次再遇凶险,也不知身后有没有为我收骨之人!

他决心已定,长长舒了口气,忽然觉得未来的道路并没有意想中那么渺茫为难,就连精神也抖擞了起来。

此时苏小北一脸忐忑地进了门,低声道:“大人,我见门口那么多兵差,又听说是王爷,就没敢拦着……”

苏晏对他笑了笑:“不怪你,就算是我,也没那胆子拦他。”

苏小北显得有些羞愧,又有些庆幸:“还好 ”

苏晏打断他的话:“对了,我救回来的那人呢?”

苏小北愣了愣,“日前大人去做事的时候,他还昏迷着,这两日都忙着照顾大人,也没人去看他,却不知是死是活。”

苏晏一听坏了,万一把人救回来又给渴死饿死,这叫什么话,忙道:“你快去厢房看看,换换药,喂喂水,要是还昏迷着,着紧去请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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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雪夜闭门读禁书,乃人生一大乐事。

如今正值暮春,无雪可赏,但压箱底的小黄书还是应有尽有的。

苏晏百无聊赖地趴在床榻上拿了本带插图的《如意君传》翻看。

苏小北轻声敲了敲门,进屋道:“大人,那人醒了,只是还动弹不得。”

苏晏把书册一扣便要下床,不料扯动伤口,低叫一声:“我倒忘了,自个儿也是个重伤员。罢了,你去问问那人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

“小人也曾问过,他只一个字不答。多说几句,便要瞪人,眼风里好似有把刀子,骇得苏小京脸盆也打翻了。”

苏晏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干脆你在我屋里再摆张榻,把他挪过来,我跟他说话。”

苏小北吓一跳,“可使不得,小人看他生得矫健,右手虎口有茧,又带着把切金断玉的宝剑,肯定是个练武之人,若是他想对大人不利……”

苏晏笑道:“他都伤成那德行了,还能怎样?再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家里就你们两个打理着,把他挪过来,也省得两头奔跑照顾。”

苏小北见劝不动他,也只好下去搬了张六足折迭藤榻搁在角落里,又和苏小京合力把人抬了过来。

苏晏一看,那人浑身捆着绷带,闭眼直挺挺躺着,倒有七分像刚出土的木乃伊,哧地笑起来。

那人睁开双目,慢慢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苏晏只觉两道冷电从他乌黑眸子深处射出,如肃杀的秋厉,寒意沁骨,不由打了个哆嗦。他定了定神,挥手让苏小北、苏小京退下。

室中顿时静谧无声,烛火的晕光也凝固了似的,焰尖拉出一条长长的细刃般的灰烟。

“你是死士,或是杀手。”

那人微微一震,不禁转眼去看对面那个披着莎蓝色深衣,俯卧在榻上的少年。

隔着晕黄火光,少年目光流彩,口角含笑,乍看上去不过是个俊俏士子,再仔细看他眼中,又似乎隐着一抹深幽的意境,却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少年噙着薄笑,安然道:“你欲知我何出此言?”

仿佛被他嘴角一丝浑然天成的笑意牵引,那人嘶声道:“为何?”

“因为你身上有股洗不去的杀气,就像一柄归不了鞘的利剑。”

那人沉默良久。

烛焰忽然些微跳跃起来,似有阵霜风拂过,灯花发出几声毕剥的轻响。

他眼中恨意翻涌,冷冷道:“剑未饮血,不能归鞘!”

“或许不是不能,而是不甘。看在我从锦衣卫手里救了你的份上,能否告知尊名?”

那人垂下眼睑,慢慢道:“吴名。”

少年笑了笑,并不点破这个显而易见的化名,只道:“我叫苏晏,你可唤我表字,清河。”

吴名猛地转过头来:“你是苏晏?那个在金銮殿上冒死直谏,弹劾狗官卫浚的新科进士苏晏?”

苏晏愕然。该怎么向所有人解释,那其实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吴名挣了挣,似乎要从层层纱布中直起身来,最终还是颓然倾倒,暗哑着嗓子道:“苏大人仗义执言,虽未能铲除卫浚那老贼,也算是为受害百姓出了口恶气。”

“听你所言,像是与那卫浚有仇。”

吴名咬牙:“血仇不共戴天!”

“可否说与我知?”

“……我自小父母双亡,只一个亲姐姐,含辛茹苦抚养我长大,后来嫁与京城里的私塾先生为妻。姐姐得遇良人,我才放心孤身浪迹江湖,做些拿钱买命的行当。

谁料今年元夜逛灯会,姐姐被那老贼看上,强买未遂,便捏了个理由将姐夫下狱。她为救丈夫,只得忍辱含垢进了侯府,还隐瞒不说,唯恐连累我。

不久后,得知姐夫在狱中不堪折磨而死,我姐姐悔恨交加,怀揣剪子想要为夫报仇,却被老贼察觉,一根衣带将她活活勒死,更将尸体曝晒荒野,任由野狗啃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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