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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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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完公事,想说私事。荆红追故意不避开,抱个剑杵在床边,当起了沈柒口中的“挂衣架子”。

苏大人到底脸皮薄,一些太出格的话不好意思当着两个情郎的面说,坐了半个多时辰,就准备起身离开。

沈柒狞视荆红追,目光中透着杀气。

荆红追想起前几日自己似乎与他结了盟,要一起对抗皇权,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顶着一张死人脸,对沈柒道:“江湖上,谁拳头硬谁有理。你想跟我讲道理?等你不躺尸了再说。”

沈柒从来不是讲道理的人,也根本不想跟他讲道理。憋着恶气看着两人走后,他当即吩咐管事去买名贵药材,什么人参灵芝肉太岁,多多益善紧好的买。又叫高朔从浩如烟海的锦衣卫档案中,挑出一本行气疗伤的功法秘籍送来。

如此一边进补,一边练功,把一个月的养伤期缩短到了半个月,赶在关键时刻出了力 当然这是后话了。

苏晏自觉能做的准备工作都做了,回到家中卧房内,把翌日要献给皇帝的寿礼拿出来翻看。

景隆帝早年有口谕,不准臣子大肆采买、靡费财力物力给他进贡。倘若一定要贺寿,那就献些丹青、字帖、乐谱之类的雅物,也不必非得传世名品,自作的更显心意。

前些日子苏晏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的字儿画儿还没到能拿得出手的程度,搞份乐谱倒是没困难

后世经典民乐那么多,选一首曲调婉转悠扬的,像《春江花月夜》《渔舟唱晚》之类,他自己就能哼哼。让乐师转为宫商角徵羽标记成曲谱,再由女子和声去唱,又清雅又新颖,多好。

在办案之余捣鼓了七八天,基本成型,最后弄出了个琵琶与洞箫合奏版的《春江花月夜》曲谱,给皇帝做寿礼。

把装曲谱的盒子放在书桌上,他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圆柱状的羊脂玉印,正是景隆帝送他的私印。

摸了摸印头的“槿 ”二字,苏晏用一根编制结实的红绳串住印尾的鸾龙镂雕,正好可以挂在脖子上。

脖子上挂着价值几个亿的文物,前世当了半辈子草民的苏晏顿时生出了“天啦老子也是有钱人了”的万丈豪情。

他看了看镜中,羊脂玉印垂落于胸口,恍惚分不清是玉更白,还是肤更白,觉得挺合适,于是把衣襟拢好,上床睡觉。

第216章 你的礼朕喜欢

二月十四,万寿圣节,雨过初晴。吉神宜趋:岁德,天恩,天贵,大明。

帝临奉天殿。朝臣诣阙称贺,行三十三拜礼,捧觞祝皇帝万寿。皇帝赐百官茶汤。

贺寿过程庄重而不冗长,主要还是因为景隆帝并不注重繁文缛节,将前朝的仪式简化了许多。

主体仪式过后,便是各自献礼的时间,官员们也明显放松了不少,纷纷将寿礼呈上。

自从前几年有个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外官,进贡了棵一丈多高的东海红珊瑚树,被皇帝责问“为采一树,伤亡海人几多”,以致被巡抚御史扒出其搜刮民脂的罪行丢了官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再敢争献奇珍,引火烧身了。

上好儒雅,故而百官所献寿礼多是以诗词歌赋、书帖丹青为主。 侍分门别类收了。

苏晏的寿礼也在其中,就放在“乐”那一列。除了有计划地整人,和被攻击时疯狂反击之外,本质上他是个不爱出风头的,递完乐谱后就默默回到队列里。

太常寺少卿边月献的恰好也是乐谱,一见盘中的《春江花月夜》,对苏晏道:“苏少卿这是乐谱?不是誊抄的张若虚之诗?放错类别了罢。”

苏晏答:“的确是乐谱。原名《浔阳月夜》,因其改编后与《春江花月夜》的意境更为吻合,故而更名。”

旁边几名官员听了,低声赞道:“平日只道苏大人有口才、有诗才,却不知还有乐才。”

苏晏连忙自谦:“不敢当,偶听江边一老翁弹此曲,觉得动听,本官强记下来,拾人牙慧而已。”

边月听了更加不爽。太常寺司礼乐,下属太乐署掌调钟律,他身为太常寺少卿,什么乐谱没听过,这《浔阳月夜》根本闻所未闻。怕不是乡野俚音,为了碰瓷名诗故意取个重名,还敢献给皇帝做寿礼,简直是笑话。

顿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想让这附庸风雅的苏十二出个大丑。他一转念,出列向御座拱手,扬声咏起了贺寿诗:“…… 锡共欢恩似海,凯歌齐祝寿同天。微臣亦有迎銮曲,愿奏君王玉几前。”

马屁精。苏晏在心里暗暗吐槽,什么恩似海、寿同天,俗不俗?你怎么不喊“景隆皇帝,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山河”呢?保证更有气势。

皇帝道:“哦,边少卿要献曲?”

边月拱手:“臣率属下太乐署,日夜钻研古人雅乐,终于谱成这首《迎銮曲》,以贺万岁圣寿。”

皇帝颔首:“既如此,众位臣工不妨也一起听。”

边月当即唤了太乐署的乐师们进来,各种丝竹管弦编钟排开,训练有素地合奏起来。果然气势恢宏,典雅庄重,听得官员们纷纷捋须点头,面露赞许之色。

苏晏其实不太喜欢雅乐。雅乐讲究的是个“正”字,为了不出格少用变调,演奏技巧也单一,旋律就显得平淡拖沓。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就叫主旋律、假大空。

虽然在上流社会的礼仪活动中,雅乐才是阳春白雪,但民间始终对其欣赏不能,觉得勾栏小调都比它听着有意思。而不少贵族也忍受不了雅乐的沉闷呆板,偷偷听起了靡靡之音。所以孔子当初才感叹“礼崩乐坏”。

但谁要是在正式场合说雅乐不好听,那就要被卫道士们指责为审美低俗,甚至不知伦礼了。

苏晏才没那个装十三的兴趣。说民乐低俗?“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

一曲《迎銮曲》奏完,边月得皇帝赞了声“不错”,得意扬扬地目视苏晏:“不知苏大人那首从‘江边一老翁’处听来的曲儿,是什么乡野调子?别是自己写的,不好意思署名就假称听来的,拿到御前来滥竽充数罢?”

苏晏知道边月故意挑衅,无非是觉得专业领域被人侵犯了。自己要是自娱自乐,找几个乐师在家演奏,说不定他听到了还能一笑而过。但献礼于御前,无形中就是别了他的苗头,所以要借机生事,本质上还是争宠。

苏晏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敷衍地笑了笑:“边大人,你献你的雅乐,我献我的民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好么,何必非要替皇爷操这份择优汰劣的心,再说你也操不起呀。”

边月听他话中影射之意,气不打一处来,朝皇帝拱手:“陛下圣明,微臣绝无僭越之意,只因司掌礼乐,想听一听苏大人进献的曲子而已。尚算精良的话,收录进太乐署的曲谱总览中也无妨。”

与他交好的几名官员附和道:“边大人乃是乐理大家,连他都没听过的曲子,想是从未现过世的新作。不如就让苏大人同在御前献曲,以贻君一笑,也好让我等都见识见识苏大人的高才。”

话说得似乎在理,但苏晏如何听不出来,这是暗嘲他班门弄斧,一旦晒出外行水平来,必将沦为朝臣们的笑柄。

景隆帝看了苏晏一眼,有意为他掩护,说道:“新曲方成,乐工尚未熟悉,仓促间恐难演奏。”

边月忙答:“启禀陛下,苏大人若是不擅长器乐,不愿亲奏,太乐署的乐师均善鼓弹,技术精湛,哪怕新曲谱,看上两遍也便上手了。”

景隆帝沉默了一下,又道:“既然是寿礼,朕收下了,也未必非得在此刻就听 ”

“陛下!”苏晏忽然扬声道,“臣的确不擅长器乐,既然边大人对太乐署的乐师这般有信心,当场演奏臣所献之曲亦无不可。也无需整个班子,一琵琶、一洞箫足矣。”

他这么说了,想必是心中有数,皇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颔首道:“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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