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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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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坦道:“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直到遇上你。那么你现在呢?”

苏彦犹豫片刻,不太确定地说:“应该还是直的。我没想与别个男人做这种事。”

“ 与我呢?”

“……还是别做了,吓得要死啊!”

阿勒坦笑起来,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哼起了歌儿。苏彦听不懂北漠语的歌词,只觉曲调亢朗悠长,充满了草原风情,被他用雄浑的声音低声哼唱,十分动人。

他唱完一遍,苏彦问:“歌词是什么意思?”

阿勒坦用汉语又唱了一遍:

“飘飘欲舞的轻美青丝,好像流苏的宝伞随风旋转;

月光明亮的两只眼睛,好像结缘的鱼在水中嬉戏;

望着我的动人神色,好像天上的甘露滴满了宝瓶;

对我绽开的笑颜,好像山顶上盛放的雪莲花瓣……”

“唱谁呢。”苏彦有点难为情地嘟囔,“歌词尽瞎编……我又没留什么青丝长发。”

阿勒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唱:“啊,我的小公马,一身具备了八吉祥徽,无疑是一匹举世无双的宝马。”

苏彦怔住,意识到被对方耍了,登时老脸泛红,坐起身用拳头狠狠捶他。

阿勒坦接住他的拳头,爱惜地包裹在自己掌心,注视着他继续唱:“愿将这举世无双的宝马,送给我举世无双的爱人,载他缓缓离开我的目光,接他飞一样回到我的身旁。”

银狐裘滑落,苏彦赤着白皙的身躯,骑在深色魁伟的雄马身上,俯身低头,用嘴唇轻触那双流金的眼瞳。

“你的毒会解开的。”他用极小的声音说,“阿勒坦,保重,等待你我重逢的那一天。”

阿勒坦蓦然怔住了。

像卷起一阵极天的罡风,将笼罩着回忆的迷雾冲击得七零八落,最终缓缓散去。

他想起初见的那个午后,秋阳暖暖地照着溪边木桥,坐在溪石上敞开双腿的少年书生,蹙着忍疼的眉尖。

想起送出去的绑腿与牛皮酒囊,火光中触摸他刺青的手指。浅青色发带从长发间解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

想起请过的锅茶,与被请的蒿子面。毡帐里讨价还价的唇枪舌剑。

想起在铭国灵州的清水营,他因中毒而徘徊在生死之间,用自身鲜血唤醒他刺青内药力的少年官员,对他恳求与命令的一句:阿勒坦,活下来!

他想起了全部的往事,和一个藏在心底整整三年的人。

-

苏晏暗叹口气,朝床榻走去。

阿勒坦仍在昏迷,脸色较之前更加灰败枯槁,体内的生机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流失。毒性只是暂时被压制,就像一条蛰伏的蛇,随时准备气势汹汹地反扑。

苏晏拨开他的衣襟,又看了一眼腹部的染血刺青,心里生出了个荒唐的祈愿:希望那棵位于世界中央的神树真的存在,并且在这一方缩影上显灵,救活阿勒坦。

他忍不住再次伸手触摸。刺青微微发热,仿佛要将指尖吸进去,给了他一种被无形力量牵引的错觉。

拢好衣襟,苏晏俯身在阿勒坦耳边停留片刻,宛如私语。

荆红追站在他身后,尖着耳朵,依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或许是道别之辞,尚未出口就不忍伤感而咽了回去。亦或许是一句祝福,甚至许诺,在吐露的前一刻,因着诸多顾虑,未能成形。

荆红追百爪挠心地想问,但他知道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最终保持了沉默。

只有意识朦胧的阿勒坦听见了耳中那丝微语

“你的毒会解开的。阿勒坦,保重,等待你我重逢的那一天。”

-

如今这句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仿佛冥冥中安排的信号,驱散了遮掩记忆的所有迷雾。

苏彦,就是苏晏,苏清河。三年前,他是陕西巡抚御史;三年后,他已经跃居大铭朝堂的顶层,成为内阁次辅,天子之师。

是上天的恩赐,用一场暴风雪把他再次送到我面前。

他忘了我,而我也忘了我们的往事。但在我的心底、梦里、支离破碎的记忆中,从未忘记过他。

-

风雪停歇了。

冰原之上,夜晚的苍穹高远又空阔。阿勒坦躺在篝火旁,漫天星河向他坠下来,他想用身体去承接。

他下意识地抚摸着手臂上缠绕的发带,“老巫,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

“忘了什么?”

“一个……人。”

“是谁?”

“……忘记了。”

“会忘记,那就说明不够重要。”老萨满头也不抬,给滋滋作响的烤肉翻面,涂香料,“如果足够重要,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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