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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一股清泉自地穴中汩汩流出。他看看天色,日头偏西了,夜间在野外寻水源不易,先补足水囊也好。于是,他挥手让众人停了下来。
众人各自下马。阿四去了自己和馥之的水囊,到泉眼里装得满满的回来,乐呵呵地对馥之笑道:“我以前虽阿爷出来牧羊,最爱喝此处的泉水,每回都要将水囊都装满了再回去。”
馥之笑笑。
阿四打开水囊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看看一旁正坐在地上解水囊的王瓒,递给他:“将军可要来一口?”
王瓒瞥一眼那湿湿的囊嘴,抽抽唇角:“不必。”说罢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拿着水囊向泉眼走去。
阿四望着王瓒的背影,又看看几步外正饮水的顾昀,对馥之神秘地说:“阿姊,这位将军与那恶人不同,虽话语无多,却总拿眼角看你。”
馥之没有接话,打开水囊轻啜几口。
“你不该跟来。”片刻,馥之说。
阿四愣了愣,嘿嘿一笑:“阿姊方才不也没拦阿四?”
馥之横他一眼:“你故意在那将军面前说我离不得你,我要拦你也须他肯。”
阿四得意地笑,大咧咧地从行囊里拿出一块大饼,掰做两半,递一半给馥之。
“不饿。”馥之说。
阿四收回,塞进行囊,拿着另一半嚼起来。
“我说过,家中已无亲人……”他边吃边说,声音有些含混:“从此,阿姊去何处阿四便去何处。
馥之看着阿四,少顷,无奈一笑。
这孩子自从被自己救起,便是这副尾追到底的神气。可自己终还须去别处,不能总让他跟着。
馥之抬头看看不远处正与侍从说话的顾昀,心中暗叹,临走生出这枝节,也不知自己决定是对是错,只盼真能找到叔父才好。
不过眼下,还有一桩事更加紧要。
想到这里,馥之心中一阵憋闷。她抬手,摸摸颈边一片汗水的黏糊,将心一横,站起身。
“我去去便来。”她对阿四道,说完,朝水边走去。
“你阿姊在做甚?”王瓒打水回来,望望正蹲在泉边的馥之,向阿四问道。
阿四一边吃着大饼一边摇头:“不知。”片刻,他打个饱嗝,抬头看看王瓒,将手里剩下的一点饼递过去:“将军可要来一口?”
王瓒别过脸去,眼睛往身后看了看,对顾昀大声道:“甫辰!”
顾昀望过来。
“分我一块糗粮!”王瓒说。
顾昀从马上解下食囊,走过来,递给他。
王瓒接过,道声谢,从食囊里拿出一块糗粮,掰下一小块,文雅地放进嘴里。阿四盯着他的动作,目光好奇而匪夷。
顾昀也不走开,在王瓒身旁坐了下来。
“我同都督说明日午时回到,今夜还须赶些路程。”顾昀道。
王瓒颔首。若不是被那妇人药倒,夜间或许会舒服些的。想着,他转向阿四:“我问你,那‘螟蛉子’究竟何物?”
听王瓒问起,顾昀亦转过眼睛来看阿四。
“药末。”阿四答道。
王瓒没好气:“自然是药末,我问是何所制?”
阿四想了想,道:“螟蛉子螟蛉子,将军可知螟蛉?”
王瓒与顾昀对视一眼,颔首:“知道。”
阿四悠然说道:“螟蛉入蜾赢巢中,僵而不死。取蜾赢巢中螟蛉若干,曝于日下,数日则燥为米粒大小,收入舂中,研作齑粉。自然,阿姊喜香,还往其中调以椒兰……”
话没说完,众人已经变了脸色,王瓒看着他,片刻,猛然侧向一旁干呕起来。
“说笑的说笑的!”阿四忙伸手去替他拍背。
听到这话,众人人更是怒目。王瓒气得一把揪住阿四,喝问:“到底何物?!”
阿四哂笑,无辜地说:“阿姊也不曾说过……”这时,他忽然看向王瓒身后,眼睛一亮:“阿姊回来了,你问她!”
王瓒回头,怔住。
面前,一名年轻女子正走来,面若桃李。
王瓒眨眨眼,再看,那人身上衣装与头上巾帼与姚扁鹊别无二致,脸却似换了一张,白皙如玉,俨然一名二八少女。
他睁大了眼睛。
“阿姊!”阿四挣脱王瓒的手,朝馥之奔去,呵呵地笑:“阿姊变回来了!”
王瓒和顾昀皆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啪”一名侍从手中的糗粮脱手落到了地上。
顾昀盯着那女子,双目如电。
馥之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施施然走到二人面前,大方一礼:“馥之随二位将军回营治病,医患交信,还须坦诚。之前易妆乃不得已而为,得罪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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