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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抬眼。
田文小心翼翼地看他,笑笑:“小人见姚扁鹊是个随和之人,又是女子,将军何须如此防范?”
“嗯?”顾昀微微莞尔:“你二人觉得无趣?”
田文愣了愣:“不是。”
顾昀目中意味深长:“那是收了扁鹊好处了。”
田文一听,急忙摇头:“不、不是,将军……”
“回去。”顾昀扫他一眼,转过头去。
田文红着脸,讪讪地转身走开了。
姚馥之一路倒是本分,似乎到氐卢山之前,也真不必再防她使什么招式了。顾昀坐在火边,瞥瞥田文离去的方向,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不过以姚馥之的心智,这两人日日跟着她,岂有看不出其中奥妙。他不过是想让她明白,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里罢了。
他低头看看手中的草籽,片刻,抬手撒到火里。
只见火苗微微摇曳,周围的空气中荡漾起一阵淡淡的香味。
“我看将军待扁鹊不错。”营地的另一边,余庆吃饱喝足,已经和馥之聊开了。他说了一段家乡的趣事之后,忽然说到顾昀,道:“就说今日这野骆驼,只猎得两头,将军却独独给了扁鹊半只腿。”
馥之正在用旧冬衣把双脚裹住,听他这么说,颔首:“左将军待人是不错。”
这话她是真心的,周围那么多人,只有馥之得了肉。不过,她不会忘记顾昀心里还惦记着白石散人。
余庆笑道:“将军是我最敬服的人。”
“哦?”馥之抬眼看看他,有些好奇:“为何?”
余庆道:“将军虽青年,却英武无畏,战功赫赫,又兼身世高贵,世人皆翘首。”
“如此。”馥之道。
余庆却对馥之的反应感到诧异:“扁鹊未听过将军之名?”
馥之微笑摇头。
余庆似看异类般睁大了眼睛,似乎很是不信:“岂不闻‘东州明珠西京玉?’”
馥之一愣。
这句话是出自前丞相卫儃口中的名言,她当然知道。卫儃是本朝名士,一生好品评,这方面得来的名声却比做丞相要大得多。“东州明珠西京玉”乃是他的名句,是他观东西两地男子后有感而发的经典之语,广为流传。
其中,“东州明珠”指的就是颍川谢臻。
谢臻生于望族谢氏,自幼便以貌美闻名。十一岁时,他曾随父亲往京中,当时丞相卫儃一见大惊,赞其“皎皎兮明珠”,从而闻名天下。
馥之的父亲与谢臻的父亲是好友,馥之与谢臻也自幼相识,这些事她自然了解得很。
不过,她却从来不知道“西京玉”指的是谁。
馥之停住手上的动作,看着余庆,狐疑地问:“你想说‘西京玉’就是……左将军?”
绿洲
余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赞赏地点头:“正是。”
轮到馥之瞪大了眼睛。她脑中浮起顾昀那张黝黑的脸和剽悍的身姿,只觉无论如何也无法与“西京玉”或谢臻摆到一起。
见她惊诧,余庆得意地笑,拿起地上的刀拨拨火堆,道:“我可不骗人。不瞒扁鹊,卫丞相在将军十岁那年往顾府作客之时,余庆我是服侍在侧的。”
怪不得这样了解……馥之心道,却看着他,好奇地听他说下去。
“将军幼时可不是这个样子。”余庆继续说,眼中闪着回忆的光:“将军幼时生得白皙如玉,京中可是人人盛赞的。他乘车过市时,还有人作诗而赞哩。”说着,他想了想,清清嗓子,吟道:“轻车随风,飞雾流烟。尔形既淑,尔,尔……”吟了两句,余庆神色尴尬,笑笑:“记不得了。”
馥之看着他,仍不解:“那为何成了现下这般?”
“为了上沙场啊。”余庆道。
“上沙场?”馥之愕然。
余庆点头,他往四周看看,压低声音道:“顾氏世代武将,将军恐容貌过于女相无煞气,便专在毒日头下练武骑马,过了三年方成如今模样。”
馥之瞪大了眼睛。
余庆却笑:“不过京中女子可都仍喜爱将军,扁鹊若得同我等一道回京,便可见到满街满巷的人,都是来看将军的。”
馥之眉头蹙了蹙,正要再说,却忽然闻得身后传来田文的声音:“说什么这般高兴?”
二人望去,只见田文背着一大捆棘草回来了。刚才他说草不够烧,要去寻些来。
“没什么。”余庆笑嘻嘻地起身,接过他手中的干草:“时候不早,快歇息吧。”
田文应了声,瞥向一旁的馥之。
馥之已经用旧冬衣包好了脚,也看着他。
田文笑笑,却有些干,忙转过头去寻地方打铺。
沙漠中的夜空似乎格外清晰,虽已是秋冬,星斗却仍旧明亮,像时刻会垂到眼前一般。时而,远方会有一两声狼嚎传来,不久之后,天地间又归于平静。
馥之仍想着刚才余庆说的话,一时还睡不着。
她也曾经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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