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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之颔首。卢嵩的医术不在她之下,行军在外不比在家休养,顾铣的病症也只好如此。
“你须将他看紧些,此病最是劳累不得。”馥之叮嘱道。
顾昀点头:“知晓了。”
“再有。”馥之想了想,却盯着他:“你做起事来也是总不知迟早,须按时用膳。那些将官夜里邀你饮酒,纵推拒不得也不可多饮。”
顾昀闻言,不禁失笑。
“谁像阿姆般啰嗦?”他抚抚馥之的鬓发,打趣道。
馥之瞪他。
顾昀却笑起来,道:“自然唯夫人之言是从。”说着,一把将她抱起,顺着桥板两步登到船上。
馥之双手攀着他的肩头,看着他将自己放下,只不松手。
“我稍后还须往别处,只送你到此。”顾昀看着她,低声道。
馥之抿抿唇,将手放下。
顾昀笑笑,又对一旁的从人交代几句,松开她,转身离舟。到了岸上,他回头,见馥之仍立在船舷边。
心中似堵着些柔软,他站住脚步,回视着那里。
舟子们呼喝起来,抑扬顿挫,漕船开动,慢慢前行。薄雾随着秋风浮动,笼在江上,将二人脉脉的目光渐渐阻隔。大江上,只剩远去的舟影和一片水色茫然……
成郡江口,众人在江亭上置酒,送谢臻登舟回京。
席间不免谈及时局,说到濮阳王与顾铣在蜀郡的对峙,郡守道:“此事某曾听众将商议,濮阳王在蜀郡受阻乃是预料之中,早闻他与百越诸部往来频密,此举不过缓兵,乃为等待百越之兵来援。”
王瓒在一旁听着,没有作声。对于濮南王之举,他也曾仔细思考,所得结论与郡守说的相差无几。不过,他总觉得以濮阳王的心计,这般意图未免太过简单。
“其实也无甚凶险,”郡守抚须笑道:“朝廷备战多年,如今大司马领重兵陈于蜀郡,又有成郡此计,巴郡纵使真联得百越,却何足惧哉。”
这话倒是确实,王瓒看看手中的酒盏,又看看谢臻,只见他面带浅笑,一派谦和之态。
“使君此去,必一帆风顺。”聊过一番,有前来相送的郡中士人举盏,向谢臻敬道。
其余人等闻言,皆向谢臻举盏。
谢臻从容而笑,将盏中之物仰头饮下,众人纷纷称道。
“蒙诸位盛情,臻感激不尽,就此拜别。”谢臻放下酒盏,向列席谢道。
众人看看天色,也不便挽留,纷纷与谢臻道别。
舟前的车上,蔡缨头戴羃离候着,见众人送谢臻出来,亦上前一礼,随谢臻登舟。
“诸公后会。”谢臻立在舟首,向众人拜道。
众人还礼。舟子大喝一声,撑出长竿,大舟缓缓离开岸边,向江上驶去。
皇帝的紫微宫前,守卫林立,面色如铁石般毫无表情。
凤驾在宫前停下,窦皇后由宫人搀下,朝宫中走去。
“皇后留步。”守门的中郎将上前一礼,朗声道:“陛下有令,今日任何人等免探。”
窦皇后一讶。
旁边的小窦夫人皱眉道:“这是皇后。”
中郎将仍不让开,低头道:“臣奉命行事,皇后恕罪。”
窦皇后看着他,面色微寒。
“我且问你。”她缓缓道:“陛下何时下的令?”
中郎将一愣,片刻,答道:“就在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窦皇后目光明亮,片刻,朝不远处瞥去。通往侧门的宫道那边,一乘步撵正在远去。
“我道是哪个‘陛下’!”窦皇后低低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回身走上凤驾。
“来,吃这个。”乐安宫中,太后看着眼前的男童,疲倦的面上露出笑意,拿起一只精致的甜糕递给他。
男童望着她,一脸畏缩,将目光瞥向身旁的乳母。
乳母也笑容满面,神色间却带着紧张,急切道:“太后赐的,殿下快受下。”
男童目光懵懂,看看太后,又看看那甜糕,目光一亮,伸手接过来。
“快拜谢。”乳母忙提醒道。
男童却不理睬,只盯着甜糕,一把塞进嘴里,把嘴撑得鼓鼓囊囊,几乎包不住。
“这……”乳母又是尴尬又是惧怕,忙向太后下跪稽首:“殿下教养不周,臣妇之过!”
太后看着仍一个劲嚼食的男童,唇角微微勾了勾,移开目光。
“秩这般,老妇亦是知晓,尔何过之有。”她淡淡道。
乳母闻得此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又谢罪一番方才起来。
“秩有八岁了吧?”太后缓声问道。
乳母恭敬答道:“正是,入秋时,殿下正满八岁。”
太后颔首,看看王秩。
这是皇帝唯一的儿子,是当年他做太子的时候,一名侍婢生下的。这孩子还不满两岁的时候,生母因过触怒窦妃,杖责而死。此后不久,王秩也得了一场大病,几乎不治,好容易救回,却从此浑浑噩噩,迟钝不堪。
皇帝对此子教养尚算耐心,却并不甚喜,在北宫给他辟下一片宫室,由乳母等人侍奉生活。
“我见秩留在北宫,上下难免疏忽,终不是长久之计。”太后饮下一口茶,对乳母道:“昨日我已同陛下说过,让秩随我住在乐安宫,习业教养亦是方便。”
乳母唯唯诺诺,答应不迭。
王秩听到太后这话,却睁大眼睛,嘟着嘴来向乳母嚷道:“我不留在此处,我那促织还在北宫……”
话未说完,乳母瞪着眼,往他腰后拧一把。
王秩吃痛,大哭起来。
乳母难堪不已,看向太后,脊背上不住冒起冷汗,支支唔唔地说:“这……殿下……”
太后却神色淡然,挥挥手:“下去吧。”
乳母再告罪连连,忙拉着王秩退下。
王宓眼圈上浮着青黑,匆匆进了乐安宫。还未到堂上,就见一名妇人扯着一个哭哭啼啼的男童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王宓,妇人忙下拜行礼:“见过长公主。”说着,拉拉男童的袖子,低声道:“快说见过姑母。”
男童却只顾张着嘴巴哭,抹得满脸鼻涕眼泪,谁也不理。
“是秩?”王宓见男童有几分眼熟,想了一会,向妇人问道。
“正是。”妇人低声答道 。
王宓颔首,看看王秩,又瞥向堂上,眉间浮起一丝疑惑。
“下去吧。”她淡淡道,说罢,转身朝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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