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2 / 2)
没人应。
又敲了下:“贺总?”
还是没声音,助理奇怪地走了出去。
而此时一门之隔的浴室内,贺灼正背靠着墙壁,仰起头,双眼紧闭,急速滚动的喉结仿佛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季庭屿的录音通过蓝牙耳机不断传进他的耳朵,刮搔他的耳膜。
贺灼咬紧牙关,漂亮的胸肌紧绷起来延展到修长的手臂,有汗珠从他额角的青筋上滑动过去。
二十五岁的季庭屿并不擅长骂人,来回来去都是那几句。
可他张扬愠怒的语气,在贺灼听来却宛如撒娇,甚至每次小omega自以为凶狠的嗔骂响起时,贺灼额角的青筋就会绷得更加厉害。
越高等级的alpha越是重.欲,更不要说他已经忍了两辈子十几年,真到了解除禁锢或者……彻底失控的那一天,会像火山爆发一样不可收拾。
手机“嗡嗡”声催命般响起,助理不厌其烦地打来。
直到最后一刻,贺灼猛地扯下耳机攥在手里,压抑四年的渴望和永失所爱的痛苦一朝爆发,他喉间溢出一声沙哑至极的闷哼,紧促的眉头终于舒展。
他仰头靠在门板上,抬手接通电话。
“知道了。”
声音里透出的却不是餍足,而是漫长的求而不得后一定要得到的决绝与笃定。
这是他拿命换来的机会,不惜一切都要抓住-
助理玩完三局连连看,贺灼才推门出来。
黑色条纹西装搭配他身上的禁欲冷感,仿佛最优雅的绅士,抬手整理领带时腕骨的起伏让人想握住它抚摸。
即便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他刚刚在浴室做过什么,只有那丝麝香味让助理挑了挑眉。
发布会已经开始,贺世锋和董琳以及一干集团股东正坐在桌前讲话。
贺灼一踏进去所有记者就如潮水一般迅速围拢过来,“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他是天生的焦点,这毋庸置疑。
他身上的贵族气质来自混血的母亲,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总是引得人沉迷。
“抱歉。”贺灼随手拿过一位记者的话筒,试了一下可以正常发音。
“时间紧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长话短说。从即日起我将卸任贺氏集团总经理一职并退出贺氏,自此以后贺氏的兴衰荣辱都与我无关。”
话音落地,全场哗然。
而贺灼却面不改色地放下话筒,俯身看向董琳:“我不和你争了,你也不要再干涉我的事,现在你的竞争对手是贺世锋,把他弄死你就能独揽大权了。”
他把餐刀叉进贺世锋面前的果盘里,“希望等我回来,还能看到您健在。”-
从宜城到尼威尔的路程要三天三夜。
先搭飞机,再依次转坐高铁和绿皮火车,再坐半天大巴车,才能看到被风雪呑蚀得斑驳的尼威尔界碑。
这是一座战火连绵终年积雪的小城,四面八方都被雪山包围,路很不好走,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山里。
贺灼找了两名向导三名保镖,还是没能避免背包在中途被偷。
日头快落了他们还没赶到服务区,向导说晚上可能会下雨夹雪,这样的天气露宿在雪山简直就是找死。
“老板,真的不能再走了!上帝来敲门了!”向导夸张地比划。
贺灼看了眼山阴,把瓶里最后一点水喝干。
“天黑之前把我送到,价格翻十倍。不想去的,现在就下车,我原价给你们结款。”
几人犹豫一阵还是继续赶路,终于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到了服务区,下车时几人累得只剩半口气了,连滚带爬扑向商店。
贺灼也进去买了压缩饼干,半蹲在店主人架的篝火堆前快速进食,心里计算着还要几天才能赶到记者部基地。
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季主任!“
贺灼一怔,短暂的耳鸣后周身鲜血全部沸腾起来,心脏被一股大力攥住。
这是前世季庭屿的队员对他的称呼!
他噌地站起身,随着那人的视线蓦然回首,一瞬间,日思夜想的人就像离膛的子弹,猛然撞入他眼前。
夕阳自天边泼洒而下,季庭屿跨坐在体型庞大的摩托车上,半边脸陷进昏暗,半边脸被霞光铺满。
他歪着头抽烟,脸上的皮肤透白如雪,过肩的长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小揪儿——人形的发色和动物体的毛色相近,这是一只暖橘色的猫咪。
猫咪在日落后开始疲懒,他连眼皮都不愿意抬,反手夹着烟送到嘴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贺灼的心脏被当场击中。
他在那一瞬间仿佛灵魂出窍,时间变得异常缓慢甚至就此停止,每一次心跳都如冰川之上爆发的火山,从爆沸的最高温度开始燃烧,然后骤然降至冰点。
叫他的人喊:“咱们预算够吗!店里居然有三文鱼,整一块吃?”
季庭屿板着脸,头顶却钻出两只橘黄的毛绒耳朵,像嘴馋的小猫看到罐头一样左右动了动:“有大腹吗?”
“有!就是大腹那一块!”
那人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高喊“领导万岁”欢呼着冲回酒馆,季庭屿却毫无预兆地转过头:“还没看够啊?”
声音轻佻中带着浓浓的戒备,是对贺灼说的。
可贺灼却根本张不开口回答。
他不躲不避,也不动作,任由两道视线赫然相撞,眼眶湿热得发烫。
季庭屿放下烟,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停留在他那双最能勾引人的眼睛上:“嘿,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少爷啊?”
只这一句,贺灼的眼泪瞬间跌落。
他无声地落泪,耳边满是自己砰砰砰的心跳,眼前的一切都骤然模糊起来,夕阳、雪山和篝火堆都成了背景板,只有季庭屿是唯一清晰的焦点。
他身上带着黄昏的滤镜,就像微醺的星辰。
贺灼近乎贪婪地看着他,心脏几乎停跳,口鼻仿佛被一张张湿透的纸紧紧覆盖,纵使拼命呼吸也抢不到一丝氧气。
就在肺部要膨胀爆炸之时,覆在脸上的纸突然被一把揭开!大股大股的空气疯了一般涌进口鼻。
这就是看到季庭屿的那一刹那,贺灼全身上下仅剩的感觉:如获新生。
被冻结的时间再次流动起来,天边有雪花夹着雨丝坠落。
季庭屿疑惑地审视这个对着自己落泪的陌生alpha——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打扮,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远道而来,俊美到出格的一张脸,看起来却那么悲伤那么绝望,被一股浓浓的宿命感笼罩。
不知为何,季庭屿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隐隐有些酸痛。睫毛上的雪化成了水,看着贺灼的眼就在细雨之中变成了一汪阴雨连天的湖面。
而贺灼以为自己此生全部的信仰,都从那一双眼眸中疯长出来。
“我让你想起什么人了吗?你看起来似乎很伤心。”
“我在找我的爱人。”
“他不见了?你可以把照片给我,我让人帮你留意。”季庭屿低头拿出手机。
“不用了。”
我已经找到他了……
贺灼抓住他的手,湿透的眼底露出一股近乎疯狂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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