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5章 暴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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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雨势终于在天光即将大亮的时候停下来了。

“起来，出发。”

池侑被声音唤醒，哆哆嗦嗦地睁开了充满血丝的双眼。

他斗笠遮不了多少地方，他身上早已经湿透完了。

虽说仍算盛夏，可夜晚本就会降温，再加上下了一夜的雨，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捱了一夜，池侑明显感觉自己有些咽痛鼻塞。

他搓了一把脸，强行让自己清醒一点，又拧了拧身上的衣服，这才转身去看姜欲燃。

姜欲燃戴着斗笠，链剑被当作腰带缠绕在腰间，身上黑色劲装半湿半干，甚至还在冒着明显的热气。

池侑愣了愣，有些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发现还是这样。

“师父，你……是不是火气有点旺啊？”

姜欲燃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一只手提起他的后领，连人带行李地从树上提下来。

下了雨后的山路明显十分的不好走，至少池侑是这么觉得的。

山路泥泞湿滑，他几乎是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大摔，原本还算干净整洁的衣物变得脏乱不堪，整个人没过多久就彻底成了个泥猴儿。

两人走了两刻钟，连两里地都没走到，姜欲燃终于不耐烦地停下，转身看他：

“把你这些没用的东西都扔了。”

“啊？怎么没用？都有用啊。”

姜欲燃眼一眯：“到底扔不扔？”

最后，在她“动之以理”之下，池侑只能含泪舍弃一大堆行李，只留了一套衣物和盘缠。

*

二人在山里继续行走了两日，终于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宣城。

宣城在金陵的南边，素以文房四宝著称，然而池侑如今已弃文从武，虽目前连“武”的尾巴都还没摸到，但再好的笔墨纸砚都跟他没关系了。

两人甫一进城，就直奔旅店而去，因实在太过狼狈，差点让店小二拦在了门外。

当然，这个狼狈特指池侑。

待二人在旅店安顿好，首要的便是去填饱肚子。

一连饿了好几天，池侑再不嫌弃什么丑不丑的了，热乎的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他只觉得热泪盈眶。

美美饱餐一顿，又睡足了觉后，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是第二日了。

他独自一个人出了门，什么也没带，也没跟姜欲燃说，只想一个人出去好好逛一逛。

宣城虽不像金陵那般繁荣富奢，但也热闹非凡，在外面逛了半个时辰后，池侑便随意找了间茶馆钻进去。

茶馆里的说书人正接着昨天的内容，说得唾沫横飞，其余听客在底下嗑着瓜子吃着茶点，认真听，好不惬意。

池侑听了片刻，发现他说的书是自己以前在金陵早就听过的，但尽管如此，一连过了这些天食不果腹、居无定所的苦日子，如今坐下来安静听一场说书已经非常安逸舒适了，所以他仍然津津有味地坐下来认真听着。

茶馆席间不时有小孩猫着身向听客们兜售些瓜果点心和其他吃食。

然而不消片刻，茶馆里不远处便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众听客转头去看，却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扑倒在地，竹篮里的瓜子干果洒落了一地，而他面前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正一脸怒容地看着他。

“你这小孩儿怎这般不知廉耻？我本可怜你们半大年纪便出来辛苦挣钱不容易，你却故意把这些霉了的瓜子和烂果卖与我，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说书人声音一顿，抬眼瞧了这边一眼便继续，似乎见怪不怪；而其他听客一边在皱眉不满这般大的动静，但又一边忍不住分心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热闹。

“好汉，对不住，我…是我没注意，请您息怒。”那小孩显然被他吓得不轻，下意识磕磕绊绊地道歉。

“我呸！”那壮汉闻言啐一声，“你们卖的东西自己能分不清好坏吗？分明是以次充好来糊弄我。”

“好汉，真的是误会，这些瓜果都是我爷爷平日里辛辛苦苦种的，绝对没有用坏的来欺骗人，我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明明出门前还是好好的，我…我给您赔钱行吗？”那小孩儿跪在大汉面前努力哀求道，一副惶恐害怕的样子。

那壮汉听了这话，却怒意更甚，高声道：“大爷我是差你这点钱吗？你个小孩这般不知好歹，若不是我心存怜悯之心，买你这点瓜果，你一日能挣得几文钱？竟还说赔我，你兜里有几个钱？够赔我今日这一顿茶吗？！”

一般这些茶馆饭店勾栏之地，都会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见缝插针，向客人售卖些自家做的吃食水果之类的东西来挣点散钱，店家见状当然不甚乐意，但由于这些小孩人数众多，怎么拦也拦不住，便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