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淬砺劈春日2(2 / 2)
“就同奎霖说完了?”邵文则在一旁问。
兰昀蓁颔首:“寒暄两句,要不了多久。”
邵文则瞧着她,大抵亦是惦念起与许奎霖多年来的友情,不免多提二句:“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今后若还有成婚的念头,找个知根知底,真心待你的人也好。”
兰昀蓁不置可否,视线又落回到直望着她的邵泱身上。
“这种场合,于孩子而言有些无趣了,楼下有西洋镜,不如带泱儿下去瞧一瞧?”她朝这对夫妻道。
“爹马上便要过来,现在下楼去做什么?”聂锦枝不赞许。
怀中的泱儿却起了兴,拉住母亲的衣袖,闹着要往楼梯口去。
“不许去,外公马上便回来了。”
“那要表姨陪我去。”邵泱不依,转而松开手,去牵兰昀蓁的。
下一刻,便被聂锦枝捉回手腕:“西洋镜有何好看的,上周妈妈不是才带你看过?”
她如是说着,警惕地瞧了眼兰昀蓁,手将泱儿牵得紧紧,随着他心意往楼下去。
聂锦枝的云肩落在椅背上,邵文则将其拿起挂在臂弯,“一会见。”他朝她微微颔首,跟上妻子。
楼上的这桌静了,兰昀蓁垂眸凝着扶栏下,两前一后走出酒楼的一家三口。
另一侧门处,恰好聂缙掀帘而入,往楼上来。
她刻意支开三人,是不愿让年幼的邵泱看见,自己的外祖绝望而亡的一幕。
大抵是有了栩鸢的缘故。
纵使眼前的孩子身上流淌着聂家人的血,她在对待他时,也会变得心软几分。
“那位何时到?”楼梯被嘎吱踩响,聂缙红光满面地踏上楼,问她道。
前来贺喜之人颇多,他在楼下已饮过不少酒,此刻说话时,语速都徐缓上几分。
“不用多久。”兰昀蓁回道,“舅舅可去里厢歇着等会。”
聂缙所等之人,正是贺聿钦。
他以为,后者有意倒戈,正欲借此机会,将其拉入阵营,以便邀功。
聂缙不疑,颔首往里厢中去。
兰昀蓁跟在其后,将包厢的门窗掩好,以绝凉风。
“近些时日,天气转冷,舅舅有喘疾,得注意添衣保暖,莫受了凉。”
厢内,兰昀蓁将铜壶中的水烧开,欲泡香片。
聂缙闻言,不知是因今日心情大好,还是因饮了酒的缘故,无色的面庞难得松懈几分:“难为你一直记着此事。”
包厢内烧着炭盆,炭块黑红,冒着暖气。
聂缙说着,将外衣脱下,挂在角落的铜钩衣帽架上。
兰昀蓁余光瞥见,淡淡一笑,斟茶递至他面前。
身后,忽而传来阵阵珠玉碎响。
流苏点翠的珠络门帘被掀开,一双军靴绕开酸枝木花鸟屏风,踏入室内。
“贺贤侄来了。”聂缙的醉酒的眸色清明几分,半眯着,瞧向来人。
贺聿钦的身与脸浸在墙上南洋琉璃壁灯洒落的微弱光影里,逐渐浮现清晰。
他抬眸瞧了眼兰昀蓁,于柳桉木八角桌边的越黄官帽椅子上落座。
“晚辈来迟,当请大爷见谅。”他淡声笑道。
“既有昀蓁在此,你我便可作一家人而待,不必拘礼。”聂缙低笑两声,“说来,当日她要和离之时,我这个做亲舅舅的亦是百般支持过的,只可惜,家父生前便早早立下遗嘱,该属她的那笔遗产,是全由她六姨母霸去了。”
火红的炭上,铜茶炉铫中的水仍在滚腾,冒出氤氲热气。隔着那层漆白雾霭,仿若连聂缙疏阔冷漠的脸孔都随和近人几分。
“不过,贤侄安心,我手中绰有余裕,昀蓁又是我已故胞妹的独生女儿,我将她视若亲女。届时,若你二人成婚,她的嫁妆自不会比锦枝少分毫。”
聂缙搁下茶盏,食指关节在柳桉木桌上叩了叩,压低声音:“我掌财,你掌权,到时候,整个上海滩,便是你我两家独大。”
面朝戏台子那扇的三折冰裂纹雕花鸟槛窗紧紧闭着,却仍掩不住京胡擦弦,月琴拨弹奏出的阵阵紧声密响。
楼下,铙钹?铿锵,已唱至专诸刺王僚一幕。
“大爷不愧为从商,一番话,倒似是在作买卖,三言两语,便可将亲外甥女的婚姻出卖。”
贺聿钦的神情难以捉摸,聂缙深凝着他:“哦,那你究竟是对昀蓁无情,还是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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