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善罢甘休二(2 / 2)
都是要及笄的年纪了,还这么粘人。他有点好笑,又有点心软,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里估算了一下来去的路程,“二十日,二十日之内,哥哥绝对会回来的。”
生意场上一诺千金,因此他从来不轻言许诺,说话往往留一点周旋的余地。然而仿佛天意弄人,唯独这回他轻易立下了一个确凿的承诺,却难得的失了约。
他花七日到了帝都,又花五日以极可观的利润谈妥了生意,然而当他谢绝对方的邀宴,收拾好东西打算出城时,却发现城门白日落锁,禁止一切出入。
他多方打听,模糊知道是前两日城内出了件秘不可宣的大事,要闭城数日。他只是一介商人,无论闹妖怪还是捉叛贼都与他无关。然而这一耽搁,与妹妹约好的归家期限怕是赶不上了。此处又是帝都,天子之令不可违,就算用金银打点也没有私下出城的可能。他无可奈何,只好在这闲居的几日逛遍街市,买了一大堆好吃好玩的,又特意在最有名的首饰铺里挑了支簪子。
小姑娘近来打扮得忽然精心起来,想来是偷偷有了心上人。他这个做哥哥的难免也试探过几回,但小姑娘仗着自己不说话的便利,硬是没透露半点风声。只希望他不在家的这段时日,小姑娘依她那顽劣的性子,可别因为私下相会闹出什么事来。上回去江州城游玩,她就兴起要爬到桃树上去,结果失足摔下来,幸亏被他接住,兄妹俩只是结结实实跌了一跤。
封城的时日里看守极严,连书信也递不出去。他乘闲拜访几家大商号的掌柜之外,就日日想着妹妹有没有上房揭瓦,又会不会因为自己迟迟不归而焦急。好在封城令并没有持续太久,六日之后城门重开,他快马出城,一路紧赶慢赶,却还是比原来约定的迟了三日。他备好了礼物、想好了道歉的说辞??总归妹妹对他也生不了多大的气,然而当他回到家,这所有的准备都落空了。
所有都在火中化作了空无。
因为火势甚大,出事的又是当地的豪商家宅,此案颇惊动了官府。仔细探查一番后,总算大致还原了火灾当晚的情况:那晚几个恶匪觊觎舒家的钱财,趁深夜潜入宅院中。家丁的尸体上皆没有伤痕,大概这群匪盗原本也只是贪财,并无害人之意,迷昏巡夜的守卫,打算扫荡些财宝便走。然而恰巧舒家小姐深夜并未入睡,兴许是听到动静,拿着烛灯出门察看,结果却撞上一群匪盗。恶匪见东窗事发,情急之下拔刀灭口。混乱中烛灯脱手,不知落到了什么易燃的东西上,又正值早秋,天干物燥,霎时造就了一场不可遏制的大火。
他在义庄见到了从废宅中挖出来的几具尸骸,皆被烧得面目全非,几乎只能通过体型和零碎的衣饰来辨认身份,仿佛那场火带着恨与怒焚烧了那晚的一切。
从尸体上残留的深深的刀伤来看,他妹妹在火势起来之前以前已经身中数刀而死。
哪怕天气干燥,那场火也不该烧得那么快那么猛烈,肆虐的烈火就像是惨死的鬼魂的报复。
失约者理当偿付。而他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
他知道那晚妹妹没有入睡并非偶然,也不是绝非好奇冒失才随意出门。因为他说过二十日之内绝对会回家,小姑娘便一直等一直等,固执地等到了最后一天的深夜。她生是哑女,听觉却比寻常人灵敏许多,听到房间外有脚步声,便以为是哥哥如约归来,兴冲冲地擎着烛灯前去迎接。
……
头七那天,他独自带着祭拜的东西前往宅子。原本高大华美的屋宅在烈火焚烧中扭曲变形,犹如妖魔的獠牙巨口。他小心地踏过瓦砾,来到妹妹的房间。隔着倒塌的房门,他猝然一惊??
小姑娘正蜷缩在在房间内一角,见到他来,缓缓站起身。分明她是哑了嗓子的,他却觉得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啦……”她细声细气、满怀欣喜地说着,朝他伸出手来。
房间的窗户已经塌掉,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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