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2 / 2)
她的先生还活着。
骆苕回身,定定地看着慕容瑾的双眼。慕容瑾面色舒缓放开骆苕的手,提醒骆苕回神。
骆苕转身回座端正跪坐,原本要挺直的腰背不知不觉落下半寸,执起酒盏一饮而下,美酒醇烈,奔流至五脏六腑化作甜浆,渐渐发酵,烘暖全身。
早些年,宫中开放藏书阁,开设百讲堂,每月的月末一连两日,供一批文人雅士来宫中论经讲道。
每月的那两日,骆苕总是扮作小仆俾去百讲堂听一众人讲天道有序、天地方圆,看着他们争辩得天昏地暗。
后来那些人不再来宫中,再后来听说京都的一些文人雅士莫名又失踪,其中包括伏?。
那是为她讲过道,抚过琴的先生。
凌家曾以文士并饬,诸侯惑乱为由,杀过许多文人、辩士。她的先生若死了,这桩私,她骆苕还未想好如何跟凌家讨要。
骆苕不知伏?可曾口诛笔伐过凌氏一族,只知他同那些文人雅士一同消失了,而今,他和她一样还活着。
活着便好。
不可能永远遮天蔽日。
骆苕昂首起身,越过众人,向琴音的源头走去,伫立在跟前,等待琴音落。
曲毕。
伏?起身,还是如从一样向骆苕行礼:“拜见长公主。”气息依旧稳健,颜端冠正,青衫不改。
“墨守先生。”骆苕同时拱袖躬身行礼,收袖平和地命他,“把头抬起来。”
伏?抬起头,垂着眼眸。
“让我看看先生的眼睛。”骆苕说。
伏?迟疑一瞬,掀起眼睫对上骆苕的明眸,骆苕极力燃起眼中的光亮来面对伏?,良久,听见骆苕说,“活着便好。”又听见她吩咐,“墨守先生先下去。”
伏?拱袖退后几步,转身离开大殿,骆苕目送伏?跨出殿门,她的先生被人押解离开。
冯侍卫隐在殿柱暗处,半帘垂纱挡去沉郁的脸,身体微微向一侧倾去半寸,避开堆砌的垂幔,望向烛灯亮堂处的影影绰绰,大殿内几乎全是女人,错杂的香味混在烛烟之中直蹿鼻咽,他仿佛被人扼住咽喉。
伸手揉了揉鼻尖,缓解发痒的鼻腔。
骆苕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全部宣泄于外,毫不遮掩,冯侍卫再次望向骆苕,骆苕似是有感朝这面望过来,韶光停顿,一明一暗,二人在无声地相互探究。
她在明,想探究什么?
他在暗,又想探究什么?
沉闷的宫宴终于结束,御正上大夫谢奎随皇帝骆炎先离开,太后遣散众人留下骆苕。
在空旷的大殿内,皇太后慕容瑾下宝座拉过骆苕的手:“今岁,天尤其热,你宫中的仆俾太少,恐伺候不周,母后已经替你物色好几位,只等明日你迁回平宁宫,你与母后离得近一些也好照应。”
骆苕深深地看着慕容瑾,摇了摇头。
只说,“明日我想求母后一事,望母后允准。”
慕容瑾望着骆苕定住一瞬,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明日事,明日再说。母后等你。”
骆苕应下。
皇太后提步,宫俾左右相随,一袭褐色素缎轻衣翩然离去。
如今皇太后能允准的事情不多,她的长兄慕容霆彦,不允她与皇族骆氏走得太近,即便是她的女儿。
骆苕被来时的三人,往采撷宫送。采撷宫在皇宫的西北角,离得挺远,小内侍挑着风灯碎步引在一侧。
骆苕行得慢,促织的叫唤掩盖裙裾??,她还是能听见后侧冯侍卫的脚步声,她的两步是他的一步。
麒麟卫不穿重甲,脚伐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可他却故意踩得响。
骆苕收脚,回身对他说:“回去替我向你的主人道声谢,多谢他,放过我的先生。”凌晖特意将伏?送进宫,来彰显恩德,是该要合理地谢上一声。
冯侍卫神思不在此,脚下错乱一滞,问她:“敢问,殿下采撷宫里的那些家禽,养来何用?”
这样的问题,骆苕未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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