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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东京故事V家庭会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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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东京故事V:家庭会议

他不想听。

那个叫“黑泽阳”的男人跟他认识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他们彼此都应该是对方人生中的过客,他继续使用“黑泽阵”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为了方便,并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给他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他们在那场任务结束后,就不应再有任何交集,是为了他,也是为了黑泽阳。

显然那个男人没遵守约定,找了个烦人的警察来等他,一直等到二十多年后。

“他说若有时机再会,有一二之言交付于你。”诸伏高明也跟着看向窗外的夜色,很快又将视线放回到那个银发的男人身上。

他遇到黑泽阳的时候,那个男人也是差不多这样的年纪。银发,并不相似的面庞,但从某个角度看去,他却还是依稀能看到故人的影子。

这些年来诸伏高明也略通体察他人情绪的技巧,而在他眼里,比自己小上那么几岁的银发男人确实什么都不想聊,于是他将故人交代的话语混合着度数很低的清酒咽入喉管,说道:“那便不说了。”

那位故人也未曾嘱托他一定要将话语带到,诸伏高明自以为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银发男人倏然抬头,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像暗夜中捕猎的狼,幽幽地凝视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再来一杯?”

“可以。”

于是银发男人懒洋洋地靠到沙发背上,安静地看着年长者给他倒酒。他们两个喝的并不相同,黑泽阵去拿酒的时候就给诸伏高明拿了低度的传统酒,毕竟长野县的警部先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个电话叫走,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是年末,确确实实的假期,他应该给诸伏先生倒两杯果汁。

他拿酒的时候诸伏高明并没有说什么,默许了他的举动,但这次诸伏高明把那瓶清酒放了回去,往两个杯子里倒了一样的酒,才对黑泽阵说:“我的两位好友在长野警署留值。依靠同事也是工作的一环。”

言外之意是今晚喝醉也没关系,虽然他确实没打算喝醉,毕竟跟他喝酒的人比较不喜欢遇到麻烦。

黑泽阵将手拂过酒杯,顿了顿,才把那个杯子拿起来,平淡地说:“随便你。”

两个成年

人面对面坐着黑泽阵拒绝了黑泽阳的话题于是诸伏高明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说起了他跟弟弟小时候的事。他们之间最大的共同话题就是他的弟弟诸伏景光虽然就法律意义而言他弟弟似乎是黑泽阵的养子但这不影响他们两个确实关系疏远。

这是他们第四次见面。黑泽阵很少去长野即使在那二十年里也有意地避开了这个地方而在一切结束后他跟诸伏景光去了一次再去就是为黑泽阳扫墓??他先见到了诸伏高明才回东京去找了其他人那时候已经过了黑泽阳的忌日他们就在黎明的墓园里沉默最后谁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然后是挪威再然后是现在。

墙上的挂钟在半点准时响了一下。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就没了话题诸伏高明不打算跟他谈工作

诸伏高明提议他回去毕竟聚会上还有人在等。

可黑泽阵抬起头说再等会儿现在还是闹腾的时候。银发男人闭上眼睛倚在沙发上月光顺着他的长发流淌下来他好像是睡着了。

诸伏高明想这个人安静的时候确实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就跟黑泽阳说的一样。

他遇到黑泽阳刚好是二十年前的事。

那是1991年一个充斥着蝉鸣与喧闹的夏日他遭遇了一场意外并认识了黑泽阳。

准确来说那原本不是针对他的事故只是那座学校里的某个学生意外帮助了警察破坏了罪犯精心设计的骗局从而招致了报复。纵然警署的人已经为他的身份保密但热衷于挖掘秘密的记者还是无意间向未被抓捕的那名罪犯揭示了那名学生的存在从而招致了报复。

于是走投无路陷入疯狂的罪犯等在学生放学回家的路上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这场报复当然没能成功却搭上了另一个人的性命。当时叫做黑泽阳的警察就在长野警署工作虽然他没有经手那个罪犯相关的案件却在下班路上、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出了盯着校门口的罪犯的不对劲。

黑泽阳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给同事打电话可就在这个时候身高

、侧脸与那名学生有些相似的诸伏高明走出学校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丧失判断能力的犯人将诸伏高明误认为了目标并冲了上去。当时黑泽阳立刻去阻拦罪犯但他没带武器被捅了几刀捅穿了内脏送到医院去抢救的时候已经晚了。

诸伏高明等了一整天从医生那里听到了最坏的消息:这个男人的身体本就处于异常的衰竭状态能维持正常的活动都是万幸他理应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依旧在警署工作、上班甚至冲出去救人

医生是黑泽阳的朋友对这样的状况很是无奈。他拍拍等了很久的学生的肩膀说:不用等了黑泽应该不会再醒了他也不会后悔去救任何一个人。他一定很高兴你没受伤。

但诸伏高明觉得这样一个意志强大的男人应该会再醒来所以他决定再等等。

他确实等到了。

黑泽阳醒是在第二天深夜。诸伏高明看到那个男人睁开眼睛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要去找护士黑泽阳说不用了我知道我很快就会死。

“……您是在等什么吗?”

“等一个人。”

黑泽阳确实在等待死亡但在死亡前他还有另一件要等的事。只是那个人始终没来。或许他等不到了不他一定等不到了。

诸伏高明知道这个男人剩下的时间确实不多。黑泽阳能忍受痛苦、一定要出现在阳光下的理由必然比表面上能看到的这些更重要但他从未向自己的朋友、同事或者其他人提到过只是在临终前面对一个学生的询问说了半句模糊的回答。

黑泽阳跟学生说回去休息吧你还是个学生;诸伏高明坐在那里不动过了一会儿以不符合年龄的沉稳语气说:“我能知道他是谁吗?”

病房里变得很安静。

黑泽阳侧头看他问为什么想知道?

诸伏高明回答:“比起单纯的道谢我更想为您做点什么。我会保守秘密。”

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笑了笑说:“那或许要等很久。”

那份语气太过沉重让窗外的月色都沉降到了云层以下。

尚且是学生的诸伏高明说:“我有时间。我不会离开长野。我本就打算

成为警察,我能接替您的工作,也能保守秘密。

那是一个很短的决定。

但却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有二十年那么长。

二十年后的现在,诸伏高明等到了黑泽阳要等的人,他们坐在深夜的酒吧里,以一种默契,或者完全没有默契地避开了当年的话题。

黑泽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他们两个见到的都是不同的一面。但没有必要为已经死亡的人拼凑出完整的画像,每个人都有自己记忆里的一部分。

他看了看时间,午夜就要来临。

诸伏高明站起来,要收起酒杯,却发现对面的银发男人依旧一动不动。

他犹豫片刻,抬手靠近黑泽阵,黑泽阵却没有做出反应,等他将手覆上银发男人的额头,只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对黑泽阵的体温来说,这已经是极度危险的预兆。

不过诸伏高明非常冷静。

他检查了周围的环境,最终将目光放在黑泽阵没喝完的那杯酒上,明明是从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两杯,味道却似乎又微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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