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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哪怕是洗澡,陆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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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洗澡,陆沂川也不曾摘下脖子上的东西。

温润的一截,被他带着进了浴室。

冒着热气的水从他头顶倾洒,水珠从脸上滚落,落到胸膛时溅起水花,附在莹白的指骨上,被他用手细细抹去。

体温和潮湿水汽在狭小的空间交融。

冰冷的骨头被带着,好像也染上了丁点类似于人的温度。

……

陆沂川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干净才回到后面的暗室。

里面的单人床又窄又小,小熊印花图案的三件套被洗得发旧,他人躺上去时甚至腿都伸不直。

可陆沂川却感觉莫名的安心。

空气里的味道被香灰浸染透,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形容不上来的异香,催得人昏昏欲睡。

他拉过被子盖上,抬眼往供奉着的照片那里看了眼,勾出藏在胸膛里的指骨,敛着眉轻轻落上一个吻。

“晚安,绒绒。

-

陆沂川第一次见到姜珩是他四岁的时候。

他四岁,姜珩两岁。

四岁的陆沂川幼儿园放学被他妈逼着在客厅学弹钢琴。

琴键一并把他的童年按成了黑白色。

姜珩就是那个时候来他家的。

那时候陆家还没起来,只能算个不入流的豪门。那时候姜家也还没落魄,地位远比陆家还高。

两家因缘巧合当了邻居,姜家过来拜访时他妈高兴得不行,看着里面有个两岁的小朋友,就让只大两岁的陆沂川下楼去陪客人。

那是他和姜珩的第一次见面。

两岁多的姜小朋友刚学会走路,穿着小鸭款式的连体衣,脑袋上的头发很蓬松,发量也多,大眼睛小嘴巴,像个洋娃娃。

陆沂川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朋友,一时间看得有些呆。

姜小朋友却是个自来熟的,看见陆沂川,拿着手里的鸭鸭玩偶迈着鸭子步跑到陆沂川身边。

他把手里毛茸茸的鸭子举给陆沂川看,讲话还不怎么清晰,“挠茸茸……茸茸……

陆沂川低头理解了会,道:“你说你叫茸茸?

客厅里顿时传来大人的笑声。

姜小珩急得剁了剁脚,“龙龙……绒绒……泥泥……

陆沂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把求救的目光移向母亲。

可下一秒,姜珩就把手里毛茸茸的鸭子玩偶塞到了陆沂川怀里,“绒绒……泥呀……

陆沂川试着理解了下,“你是说?你叫绒绒,绒绒是我的?

姜小朋友顿时木着一张脸。

姜珩的母亲笑了起来,“对,绒绒是你的,你可要好好对他。

直到后来,陆沂川才明白,姜珩的小名根本就不叫绒绒。他当时说的是他怀里的毛茸茸,他

想把那个鸭子送给他。

可当时在场的大人根本没人跟他解释,他也就那么叫着,一叫就是好多年。

至于姜珩母亲说的那句玩笑话,他也理所当然的当了真。

毕竟他当时收了姜珩的见面礼,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而当时,陆家落魄,姜父姜母不常在家,双方都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后来,陆沂川放学学钢琴,姜珩就坐在宝宝椅上看他弹,哪怕是个简单的音符,没什么阅历的绒绒小朋友依旧惊讶得瞪大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厉害的事。

等陆沂川弹完,小朋友格外给面子的大大“哇??一声,举起自己的小肉掌拍了拍,含在嘴里的糖掉了都不知道。

陆沂川把他衣服上的糖捡起来擦干净又放回嘴里,又拿过纸巾把他嘴角的口水一并擦了。

明明他也才四岁,可全身上下莫名透着沉稳。

绒绒小朋友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喊他,“多多……多多……

“是哥哥。陆沂川纠正他。

“咯咯!

“看我嘴形,哥??哥??

“格??格??

“……

“算了,就多多吧。

姜珩又咧开嘴巴笑。

“多多,星星、星星……

“什么星星?

“按,星星……

“你想要听小星星?

“嗯呐!

陆沂川再次坐在钢琴前,烂大街的旋律在客厅流淌。

身边的小朋友后知后觉拍起手,拉长音调。

“一……小……一……闪……量……紧紧……漫天……嘟、嘟是……小……猩猩……

“瓜……在……天上……反光明……

“多多……多多……小星星……

-

陆沂川醒的时候还早。

他扭头往旁边看去,纸扎人他昨天躺进去的时候什么样,醒来依旧什么样,嘴角的弧度丝毫没变过,带着笑容,诡异地注视着他。

陆沂川静静看了几秒,起身将纸扎人拎到烧纸的铜盆边。

他面无表情点燃了纸扎人。

火苗从他跟前窜起,明晃晃地,照亮他眼底的死寂。

陆沂川看着纸人烧完,把神龛旁边燃着的蜡烛剪灭,出了房间。

临近清明,雨水更多,空气里总是有雾在漫延,像是为后面的节日铺下基调。

他起得早,外面的街道连行人也很少,只有晨起的老爷爷、老太太在锻炼。

院子里的海棠谢得差不多,经过一夜雨水的摧残,树枝上更是没多少残留。

而春的落败,却是夏的开始。

那是一个更有生命力的季节。

陆沂川出门的时候遇到了生日那天在超市

遇到他的女人,对方似乎也是晨练刚回来,看见他时还愣了会,然后笑着打招呼。

“小陆这么早就出门啊?”

陆沂川长衣长裤,一身黑,肤色看着似乎比超市见他那会还白。

不是那种养出来的白,更像是……

被什么吸干了身体里的养分,由内而外透出来的苍白。

可偏偏他脸上带着笑,眉目舒展开,像春雨里洗过的竹,清雅干净。

“对,早上有门课。”

女人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心底觉得怪异,可又却不知道哪里怪。

“你是老师啊?”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抬手整理手腕上的表带,闻言笑着道:“不是老师,我在读研,导师偷懒,把一些不重要的课丢给我上。”

女人的目光被她手上的表吸引过去,再细看时,陆沂川就拉下衣服盖住了,“对了,我看天好像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他话音才落,天空就落下细碎雨滴,女人本来是要走的,可见陆沂川慢条斯理的撑起伞,忽然问了句,“你出门话你弟弟一个人在家啊?”

男人扭头朝她看去。

稀薄的雾气下,他的脸像被雨水洗过一样透着冷,只有嘴角的弧度依旧不曾落下。

“我忘记跟你说了吗?我弟弟跟我在一个学校上学,不过他才大二,一到假期就喜欢和朋友出去疯玩,不怎么爱回家。”

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女人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抱歉啊,是我多嘴了,小陆再见。”

“再见。”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

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她好像总能看见他的背影。

永远都是一个人,明明是笑着,身边总有挥散不去的寂寥。

-

今天这场雨下得有点大。

赵朔咬着牙刷把挂在围栏上的袜子收下来,一扭头,看见一只秃毛小猫幽幽地盯着他。

他猛地一拍脑袋,一张嘴,沫子就漫天飞,“差点把你给忘了,你等等,我洗漱完带你回去吃饭。”

姜珩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一点。

赵朔飞快解决好,抱着猫去了陆沂川的宿舍。

才一进去,姜珩感觉顿时空气都变清新了。

他的表情过于明显,饶是赵朔大老粗也感觉到了,“我的宿舍真有那么不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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