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柳色(1 / 2)
徐州。
暮色逐渐在窗外合拢,容周行揽着江秋,落下的帷帐后,他说起昭文年间的旧事。
“折柳原本是二殿下身边的宫女,早先也不是伺候文墨的,我最初见她的时候,是跟着先帝去查二殿下的功课,那会她是门外的洒扫宫女。”
“嗯。”江秋听着。
昭文十六年。
季怀肃这个人,仗着自己的出身,一向是不在文墨上费心思的。昭文帝查他,一查一个学无所成,季怀肃跪在地上说套话请罪的时候,容周行悄悄避开昭文帝的盛怒和摔了一地的笔墨纸砚,把自己挪到门口。
学生不上进,老师承担连带责任。
他正准备收敛好气息,开始装死的时候,就听见耳边有一道怯生生的声音问:“公子,你就是今年的状元吗?”
他转过头,发现问他这话的是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手里提着长杆,夏日的午后在殿外粘蝉,避免蝉声吵到屋里的主子。
她是等级森严的宫城里最底层的粗使宫女,命很不值钱,每几日就要无缘无故从角门里拉走几个。
十一年前的折柳眉眼还没有长开,容周行回头的瞬间,她明显地缩瑟了一下,下一刻又被另一股同样属于她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她的声音很轻,但不飘:“你真厉害,要是可以,我也想读书考功名,这样就可以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容周行觉得她有趣:“那你想要什么?”
折柳没想到容周行会认认真真地回答她。
她明显地错愕了一下,然后站在原地思考了起来。
另一边,季怀肃向昭文帝的漂亮话说了几个车轱辘,眼看这场闹剧就要落幕。就在容周行以为折柳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听见折柳说:“前两日掌事嬷嬷训话,说奴婢这样家里卖进宫做差使的宫女,没人帮没人扶,就要学会认命,老老实实地做自己手头的活,多做少想,宫里的日子就不难熬了。”
容周行和折柳的出身经历天差地别,彼时在金陵风头正盛,所有人告诉他的都是“天生你材必有用”,“学会认命”这样暗淡的词汇,在他耳朵里格外新鲜。
容周行微微凝起眉眼,从上而下看着折柳。
折柳手里捏着替贵人粘蝉的长杆,轻声说:“奴婢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奴婢觉得掌事嬷嬷说的话不对。奴婢今年才十五岁,为什么要认命。”
容周行的目光认真了起来。
昭文帝一身怒气地从殿里追出来,偷闲的容周行赶忙跟上。
于是,容周行没来得及问折柳准备怎样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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