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1 / 2)
门后的空间很大,也很深,黑黢黢的,空气里有很重的铁锈味和腥臭味,重到吴?闭塞几乎全部的嗅觉,但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大口。
别开头哕的时候,钟延点了盏淡淡的灵灯。
这地方邪气非常浓,灵灯离开两米远外就会隐入邪气凝结的雾中。
离两人三米多远的位置,两个男人被绑在同一根柱子上,血已经流干了,肉也没几两,几乎就剩一张人皮。
四个眼珠子突兀地挂在眼球外边,看表情死得异常痛苦。
刚压下去的恶心立马翻涌上来,吴?哕着观察四周,却见某位世子淡定得像进了个普通的鬼屋,还很发扬人道主义,半捏半扶着她胳膊。
等缓过这一阵,钟延转头看了一眼,用眼神问:适应了么?
吴?没理他,咽口水压下新翻上来的恶心。这时她才发觉地面是微微倾斜的,已经干了的血痕凹进地面细细的刻线中,看样子血还新鲜的时候顺着这些刻线流往一楼大通层的深处。
这地方没窗户,两边墙体也刻着细细的纹路,结合血痕来看,仿佛就是为了引导鲜血的走向。
钟延操纵灵灯在前方带路,往左手靠近墙面的位置往深处走。每隔两三米便立着一根柱子,绑着流干了血的人干尸体。
灵灯在破灵咒的作用下,灵性逐渐强劲起来,吴?的头皮也随着照亮范围的扩大炸了又炸。
大通层密密麻麻地立着柱子,每根柱子上绑着两名流干了血的人干男人。
吴?数了数,总共有一百二十根柱子。
地上除了引血的刻线,并没有篆刻符文阵法,吴?想问钟延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却见对方神色凝重,望着大通层最深处的那面墙。
看清了整个空间,两人行动稍微利索些。
一前一后瞬移到最深处,吴?没看出墙面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脚下,贴着墙角线有道一步宽的凹槽,一头封闭,一头留了窄缝。
细密的刻线从凹槽连向每一根柱子,似乎那些血都喂了这堵墙。
“邪气太重,先退出去。”钟延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嗯,不知道血槽通向哪里,出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房间。”
刚转身要往外走,一阵寒风从隔了一排尸体的另一侧墙面刮过来,明明没有风,却晃动出气波的形状。
这风有聚成堆,有棱有角的。
吴?:“……寒阵”
在神龙谷那次碰到这东西,钟延尚且忌惮它几分。
“跑。”
吴?:“……”看来这次也一样。
这边刚出声,钟延已经拉着她往屋外瞬移。
背后的寒阵好像长了眼睛,意识到猎物要跑,迅速晃动前进,吴?转头看去,平平无奇的波浪形阵面像张着血盆大口。
这里的寒阵比神龙谷的那道还要凶猛,前行的速度不亚于瞬移。
两人落点在门后还没出去,寒阵紧接而至,门外贴着有灵性的符纸,所以没法穿过去。
情急之下,二人互相推了一把,就听“砰!”寒阵撞到了门上。
“那边有动静。”
远处传来绿衣小鬼的叫喊声,寒阵堵在门后,只能等它往回退才能出去。
但它好像真的长了眼睛,在原地晃啊晃的挑衅,偏偏不往回移。
钟延抓住吴?胳膊往屋子深处瞬移一段距离,没等到门边的寒阵过来,却感应到最深处再次有气波晃动。
第二道寒阵!
“有法子破吗?”
钟延摇头:“没试过,动静太大会被外面人发现。”
躲无可躲,两人只得再次瞬移,只不过这次,钟延带头落点在了尸体中间,吴?面前挂着两只血管将崩未崩的眼珠子,尸体的表情用了特写特效般印到脑子里。
“别看,你抓着我。”
吴?也不跟钟延客气,一把抓住他胳膊。
钟延反手拉住她,另一手并拢在身前,嘴里念念有词。
一条灵力凝聚的小蛇游到他指尖,化成一条紫白色的灵蛇,脱手冲向门边。
寒阵鬼叫着“吱”声拉出长音,躲开的同时调转方向冲向两人。
再次瞬移,又一条紫白相间的灵蛇吐着信子脱手飞弹出去。
自己被带着瞬移出残影,与两道阵面擦肩而过的同时,一束光线挤进门缝,七荤八素间吴?下意识按住了大门。
*
“我就说没事吧,你非要进来看,今天怎么老疑神疑鬼的?”白衣小鬼抱怨道,“让我休息会儿不行嘛。”
“总觉得今日与往常不同,哪哪透着邪乎,打起精神来,护法夜里来前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绿衣小鬼道。
“还有什么能比这地方还邪乎的?”白衣小鬼重重“切”了声,甩膀子过灵墙上的阵门出去。
吴?按着要自动往外打开的门,还有随时可能松落的黄符,接上绿衣小鬼的视线。
尽管对方看不见她,警惕的眼神足够让她紧张得打鼓。
她换成了隐身但能被触碰的状态,这时候但凡绿衣小鬼伸手检查,就会碰到她的手,而对方确实打算这么做。
吴?撤开手掌,用指甲尖顶着黄符,绿衣小鬼即将往门旁边摸来,离她的手只有一寸距离时收回手,袖袍擦过她的手背。
终于等他离开,钟延道:“关回去吧。”
“开什么玩笑!”吴?抹着额头的汗,“开出来全靠运气,还让我关回去。”
“难道不是按前番打开的步骤倒着来?”
吴?无奈,“当然不是。”
钟延接力按住门:“我出力,你想法子。”
大约一个小时后,阮媛他们老早走了,两人还在原地,指头血取了几十滴,还是没将门合上。
吴?火上来一个巴掌拍到门上,半面黄符居然合了回去。
“……大爷鬼的,真致郁。”
两人绕着这幢楼走了一圈也没看见其他门或入口,而且古怪的是,这幢房在一楼能看见二楼的走廊和房间,但真正跃上二楼,只有光秃秃的外墙,三楼也是这样。
“设了幻术?”
“不像,这楼很有古怪,咱们等。”
“等绿衣鬼说的护法来?”
钟延点头,然后找了块还算顺眼的地坐下修炼起来。
等到夜晚,另一面天空净澈,而灵墙这边又是另一番景象。
大楼红光更甚,鬼气森森的。
“为什么不去灵墙另一面等?大半夜怪邪乎的。”
“懒得动,你去吧。”
吴?一个人不来折腾,还是待钟延身边更有安全感。
“算了。”
夜半时分,外面路口的两只小鬼叫道:“护法。”
静得呼吸声都很明显的夜里,他们的声音很显耳。
灵墙上再次开启阵门,来人着一身连帽红袍,长长的红甲垂着挂在地面,不卷曲,非常坚硬。
“黑云族的红衣护法。”钟延说着话,眼中透出阴冷之色,“我在封阴山的那双断腿便是这人收走的。”
“他们全都用衣袍遮住容貌,按衣服颜色划分等级吗?”
“嗯,大体如此,黑云佬不让我知道太多。”
红袍让白、绿两只小鬼在外等候,走到一楼门前,拈指翘起右手食指的长甲,右手轻一碰指甲边,划破浅浅的一道口子。
他将带血的指腹按在门上黄符的符眼中,跟吴?用一样的方法打开大门。
吴?在他身后探头,门内的寒阵消失了。
两人在关上门之前穿过红袍身体,又一次入到门内。
此时门内通层冒着红光,亮得吴?心中骇然。
“你说,既然戴着落羽链相当于在另一个空间,为什么我们能穿过人体,却不能直接穿过寒阵和墙壁?”
“人是活物,那些东西是死物。”
“这么简单?”
说着话,红袍关好门,往前走了两步,僵硬地右转,直直走向两人白天没走过的那面墙。
看样子在这里面走路要遵循一定的门道,否则就会激活寒阵吞人。
也亏得钟延神通广大,吴?后怕地倒吸了口凉气,她一个八重内化境,差半步到涅墟的都搞不定寒阵,怪不得黑云族的人只放了两只小鬼在这里。
不过那两个魔修修为也算高,否则绿衣小鬼也不至于嗅到危险的气息。
“别怕,你跟前面。”
钟延这么说,吴?就不会怕。她乖乖照做,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怪不得我们坐车是可以坐在车上的,我的意思??不会因为车开走了我们还在原地。”
“这东西论起来比较复杂,我们对尘世不具备灵性的任何活物或物都可使空间界限,不过只对活物起空间界限效用,而要对死物起效用便需要特意为之。”
吴?点头,紧跟红袍的点位落脚。
走近了才看清这边的墙面,靠近最深处的位置,画满了符文,吴?觉得自己学了钟山的玉简和苍崇秘阁的东西,也算见识多了,却看不懂墙上画的什么。
转头看了眼钟延,他也神色凝重。
红袍在墙的尽头停下,对着墙面施展了一道用时很长很长,胜过重击术的法术。
照这个复杂程度看,墙后面的景象铁定了不得。
一炷香时间后,墙面渐渐虚化,荡漾一圈圈的波纹,这让吴?想起鲛人学院的辟邪镜。
跟着红袍穿过墙面,眼前漆黑一片。
钟延拉住她胳膊:“先别动。”
前方现出一团荧光,红袍收回长甲,一盏灵灯出现在他身前。
灵灯与每个人的修为高低和灵力属性有关,形状大小各不相同,境界高的人凝出的灵灯还有名称。
吴?记得秦莫的叫“凤行灯”,苍梧神君的壶形灵灯与他神器同名,叫“白龙灯”,钟延的玉质灯主打低调高贵奢华,他没起名字,吴?的是青瓷灯,叫“雪青灯”,还是钟延起的名。
红袍的灵灯蛮有意思,罩在鸟笼中,一只小鸟勾着笼子提手。
借着暗暗的灯光,隐约能见他们在一条泥路山道拾级而上,道两旁长着密集的古树,两侧黯淡无光,看不清其他任何东西。
“那面墙连着一座山?”
“也许吧,跟去看。”
大约小半天后,红袍还在不疾不徐地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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