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16(1 / 2)
山风自东向西经过芜园漫长的山林和辽阔的荒野,最后放下一切狂躁与嘶吼,轻轻推开了岑惊影房间的轩窗。宽敞的大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上好锦江白绸裁剪的里衣穿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像一只乍披上衣袍的小白狐狸。
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颤抖着抚摸上他的额头,岑惊影倏地惊醒,季千鹤别扭地收回手,把头偏向一边,满是关切地问:“醒了?”
“饿,”岑惊影含混地应了一声,支起上半身靠向季千鹤的肩膀,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小声地念叨,“饿了,想吃你做的金丝丸子。”
热烘烘的气息喷在季千鹤脸边,季千鹤身体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转过身托起岑惊影的脸。两个人额头顶着额头,岑惊影略略抬了抬眼皮,发现季千鹤紧紧闭着眼睛,眼睫战栗不停,两滴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滚落到下巴。
“我饿啦。”
岑惊影又重复了一遍,伸出手抹去季千鹤的眼泪,动作中有着说不尽的温柔。
季千鹤睁开眼睛,满眼都是不知道是痛哭之后还是长久耗费心力熬出的红血丝。岑惊影被那兔子一样的眼睛一惊,蓦地莞尔笑了出来。
“心疼我啊?”岑惊影躺倒在床打了个滚,被子重新裹回他的身上。他从锦被中探出头笑着看向季千鹤,紧接着长叹一声:“心疼我就给我做金丝丸子去??”
季千鹤直勾勾地看着他,没等岑惊影把话说完,就霍然把他从被子中捞起来,强硬地抱住他的身体,像即将要溺毙的人骤然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全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都带着死里逃生的庆幸与悲凉。
岑惊影窝在季千鹤的怀里,良久才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不断在他耳边呢喃:“是我,放心,我死不了……”
颤抖的身体终于逐渐恢复平静,季千鹤舍不得放开岑惊影,却听见宗骨的脚步声正一点点靠近了房间。
直到岑惊影伸出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季千鹤才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只听“吱呀??”一声,宗骨端着托盘推开房门。
“以后不许这样冒险了知不知道?”季千鹤咬着牙教训,语气里没有半点严厉,“再让我知道你和人拼命,我就把你带回暗甲盟,给我做白干活。”
托盘里鸡丝粥的味道远远就勾住了岑惊影的目光,偏偏宗骨的动作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放下托盘摆好碗筷,又把熬好的药从药炉倒进碗里,端到他的嘴边。岑惊影哪还有一点听季千鹤说话的兴致,全副身心都配合着宗骨乖乖把药喝完,等着宗骨将粥喂给他。
“岑、惊、影??”
季千鹤一字一顿,话里终于沾上一点怒气:“伤口不疼了是不是?以命换力的时候潇洒猖狂,现在怎么不继续摆你芜园掌门人的威风了?我跟你说话呢!”
季千鹤越说越激动,伸手轻轻推了岑惊影一把。岑惊影握着勺子的手一偏,正好撞到粥碗上,大半碗粥全数泼到他的小臂上,登时被烫得“啊”了一声。
藕白的小臂登时被烫得通红,宗骨顾不得洒在床上的热粥,摸出随身携带的药膏立刻跪在床边为岑惊影处理烫伤。季千鹤愣了一下,而后才意识到岑惊影因为自己受了伤。
季千鹤也匆忙探过身去查看岑惊影的伤口,岑惊影一边止不住地倒吸凉气,一边抽出空喝道:“别乱动。”
白玉青花碗摔得粉碎,碎片迸溅四处,边缘锋利得堪比刀锋。季千鹤气势瞬间矮了下去,瞥见宗骨已经将伤口简单处理好,就低下头用手去捡床边和地上的玉碗碎片。
岑惊影靠在宗骨的怀里,抱着添了新伤的手臂一言不发地看着季千鹤。不过沉默仅仅持续了片刻,岑惊影就伸出手把季千鹤拉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放着吧,一会让人进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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