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春芳(2 / 2)
秀儿看着扭如泥鳅一般的荣龄,打趣道:“惊蛰妹子别怪春芳狠心,不把冻疮揉开,开春便要烂了手。一手的破口浸到酸浆里,啧??”她似想起恐怖的回忆,身子无端一抖,“可真要了命咯!”
又有人在火灰中埋了地蛋与番薯仔。待烤得差不多,一位大姐拿火钳扒出,又扔给给围坐的众人。
荣龄分到一只番薯仔。滚烫的皮肉一径落到手心,她双手互颠,好一会才敢拿稳。
可才啃下第一口,金水局中忽地闯入一队军蛮子。
他们呼呼喝喝,飒踏奔来。手中长刀撞在柱上、墙上,发出骇人声响。
金水局中多是女人。
骤见此景,人人吓得高声尖叫。有的扔了手中的地蛋,快步跑入屋中躲藏。有人慌得绊了门槛,跌在夹冰的酸浆池中。更有人软了身子,只在火塘边蹬脚挣扎,却始终站不起。
荣龄掺一把春芳,扶她站到门页之后。
她又聚起眼神,谨慎打量闯入内里的兵伍??
青色程子衣,外罩银色薄甲,薄甲护心处錾刻麒麟瑞兽,是大都的四方四卫。
这时,一个千户打扮的兵将迈入檐下。他一刀劈开火塘,再一踹里头未燃尽的柴火,直叫亮红的火星扑上砖墙。
“二殿下已至镔铁局,尔等谨言慎行,莫有无状之举。”他再看一眼瑟瑟躲在门后的女人们,神情轻蔑。
他手下的兵丁有样学样,一人一脚踹尽火塘。
至于散落满地的火灰??“你!将此处清扫干净,若脏了二殿下的眼,小心爷劈了你!”千户瞥一眼站在最前头的荣龄,颐指气使道。
荣龄眼中寒星一闪,面上却恭敬应下。
没了火塘取暖,一群人很快如堕冰窟,冷得发抖。更不论方才有人跌入酸浆池中,叫夹冰的酸水一泡,早伤了元气。
看着浑身青紫,气息减弱的同伴,春芳急得直掐手。可门外甲兵神情冷肃,又长刀出鞘,她怕得很。
再过一会,“阿夏昏了。阿夏,阿夏你醒醒!”搂着阿夏的秀儿急声唤道。众人围得更紧,却仍无法渡给阿夏半分热气。
“不行!这样下去阿夏定要没命…”春芳喃喃地说服自己,她再狠狠咬牙,强行提起一股发虚的勇气,高声道,“军爷,求求你们送阿夏去医馆。咱们从后门悄悄地走,绝不会冲撞贵人。”
守在门口的千户回头一瞥,却又冷漠地转回去。
荣龄清扫完火灰正要躬身告退,半分不理春芳苦求的千户突然拽住她的衣襟,“你便是这般做事的?蠢货!”他一撒手,将荣龄掼在地上,“还不拧了帕子,将地上的残迹擦干净!”
荣龄的膝盖磕得生疼,可她既无法拍地而起,揍得肥头大耳的千户亲妈不识,也不能与他争论,烧火留下的黑痕如何能用帕子抹去?
她深吸口气,“哎,我马上拧帕子。”
千户对待阿夏、春芳的轻慢与对荣龄的磋磨刺痛金水局中的每一个人。
曾经,她们出身低微,又早早历经姻缘的坎坷。世人告诫她们,要贤良、忍耐,她们一次次咽下失望,却只换来变本加厉的丈夫的离心、婆母的刁难。
如今,她们千难万苦地入了金水局,在独孤氏的羽翼下喘息。可日子当真好起来了吗?外头说她们“寡妇抱团,龌龊不堪”。眼前的军蛮子也瞧她们不起,二殿下虽来了,可他绝不会来最脏乱的磨洗坊视察,他们凭什么踹了火塘,又逼得一条人命奄奄?
她们的命是不好,可她们也想活着,有尊严、有盼头地活着!
“你们这群草菅人命的畜生!”春芳再忍不住,冲到门口怒骂。她的双手抵上。甲兵的刀柄,不叫他劈下。
见此情景,愈多的人鼓噪着冲到门边,与不可一世的大都四方四卫缠斗一处。
千户又惊又怒。
在他心中,金水局中的寡妇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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