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愿望(2 / 2)
他写得认真,南有音也学的认真,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共同把持着一只毛笔,湿润的墨迹划过来划过去,在纸上翩翩起舞。
四下静悄悄的,几乎听得到纸笔摩擦的细微声,两人到了入神时,仿佛不分彼此,不像是徐寂宁握着南有音的手写,倒像是两人融为一人,共同执笔。
这种相融从笔尖到指尖,继而心神,无一不舒畅和谐,直到??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公鸡打鸣声。
南有音与徐寂宁都像是被吓了一跳,从恍惚中醒来。
笔下的墨迹骤然中断了,两人握着的手也松开了。
“话说,这鸡养了都快一个月了,”南有音搁下笔有些闷闷不乐道,“是时候吃掉了。”
南有音向来利索,当晚就提刀解决了,放血脱毛,而后大卸八块,一气呵成,丢了几块杂碎放在院子里给总是半夜光顾的野猫,剩下的收起来,等着明天琢磨琢磨怎么做。
夜色降临,窗外寒风不断,烛火熄灭之后,南有音窝在床上跟徐寂宁讨论明天怎么吃掉那只鸡,两人自从到了月陵,自己做饭,伙食一直不怎样。
想到明天开荤,南有音有点开心,将她之前听来的如何烹饪鸡肉的方法都细细的给徐寂宁讲了一遍,从除去血沫到小火慢炖熬出香味,说得她小小咽了一口口水。
她听到了徐寂宁也在咽口水,便躲在被子里发笑。
徐寂宁知道她在笑什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咳,有音,你怎么会杀鸡啊?”
南有音向徐寂宁靠拢了一点,以便蹭取他身上的热量,蜷缩起来说道:“我小时候在屠户家住了几天,跟他偷学了几手,当时还差点嫁给他儿子了。”
徐寂宁一惊,心里莫名有点酸:“你还差点跟别人结婚?”
“嗯,不过最后也没成,”南有音有些困倦地说道,“屠户儿子当时病得快死了,想找人冲喜罢了,他虽不缺钱,村里也没人想叫女儿攀这种婚事,屠户没办法,最后就打起我的注意了,我没有爹娘,自然没人在意,他说叫我去他家,以后天天有肉吃,我就去了,结果没出三天,喜还没冲,他儿子就一命呜呼了,然后他就把我又赶出了,还给我冠上什么命硬,克六亲克夫天煞孤星之类的称号……”
“总之,是叫我难受了几天的。”南有音嘟囔道。
“无稽之谈。”徐寂宁立刻反驳,他温声说道,“有音,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交待在岭南了,还有你我婚事,虽说我一直对钦天监的话存有疑虑,但我此前卧病数年,命悬一线,也确实是同你订亲后才好了起来。”
“所以呀,”他继续安慰道,“那屠户说得不对,你哪里会是什么天煞孤星,分明是遇见你,才能数次绝处逢生。”
徐寂宁说得温和,却又诚挚,南有音听得心里热热的,她嗯了一声,说道:“我早就不伤心啦,屠户把我赶走没多久,我就遇到了现在的父母。”
她回忆起往事,说道:“之前我会去给村里人干活儿讨点饭吃,屠户的儿子死了之后,我是什么天煞孤星的话传开了,村里人也都害怕起来,也不叫我去干活了,我就没东西吃了。”
“实在愚昧。”徐寂宁说道。
“唉,”南有音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村里人没什么恶意,大多数还是善良的,你想啊,他们要真是些狠心的人,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哪能在村子里平安长到十三岁,还没被饿死冻死。所以那时我想,只要我捱过十天半个月,那些心软的婆婆婶婶,就又会叫我去干活,给我些吃的了。”
“没有东西吃了,我就等着集市散了的时候捡些菜叶,但只有初一十五才有集,菜叶吃了也不顶饱,”南有音蜷缩地更紧了,声音也变小了,“我就在街上到处走,有人人家的狗不养在院子里,栓在外面,我就躲起来,等着他们喂狗……”
“好多狗都很凶,我不敢跟他们抢,只有一户人家的大花狗脾气好,我就连着去抢它的饭,连着吃了三天,我看它瘦了,就不忍心再抢了。”南有音深吸一口气,说道,“之后我就去翻垃圾了……”
她没再往下说,而是问道:“徐寂宁,你听这些会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徐寂您确实讶然良久,这是他头一次听南有音认真讲起童年,与他的童年截然不同。
他过去总奇怪南有音好像什么技能都会一点儿,上墙爬树,种花除草,甚至还有今日刚刚目睹的杀鸡,他也曾奇怪她对生活从不挑剔,不管是粗茶淡饭还是风餐露宿,她都豁达潇洒的照单全收,他也奇怪她为何会如此坚韧,身处孤岛的绝望亦或是爱情破灭的伤痛,都无法真正击垮她。
他早早就笃信不管是在末山还是月陵,没有南有音,他的生活恐怕天差地别,但没有他,南有音依然能活得很好。
他听南有音说起童年,骤然想起与她初见时,她那时又黑又瘦,不愿向那些权贵之子低头,他早就看到过她那一双永远明亮的眼睛,却直到今日才明白,原来她眼中永不熄灭的光焰,她的坚韧,她的独立,还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技能,都从她儿时的孤苦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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