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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婚事啊,从来都不是所谓的两个人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就能解决掉一切矛盾的。
我的生活从我嫁人的那一天起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我两眼一睁就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去做。尽管我是谢小五他阿娘看着长大的,但是当我们之间的关系变为了婆媳之后,她对我的要求也陡然拔高了不少。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邻居家的孩子和自家的儿媳妇本就是两码事,如今若是我的言行举止稍有逾矩,那被旁人指摘的便不只有赵家。
谢??我婆婆的性子是再和缓不过的了,她能将一切的不满都压在心底,面上永远漾着一层亲切的笑意。她从她母亲那里继承而来的规矩彰显于她的言行,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要先在心尖上转上一圈才能展露人前。因而像她这样的人是说不出去什么重话的,她只会用她一贯的温柔语气,试图将她所接收的那些规矩吹进我的脑子里。
在她还是谢婶婶的时候,就对自己这一套教育方式很有信心。在我小的时候,她就曾和我阿娘说,教养孩子那就得有耐心,要把道理一点点掰碎了给孩子喂下去才行:
“你得让孩子们在听你说话时感到如沐春风,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把你说的话给记在脑子里。”
彼时我因闯了祸,正站在她们旁边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谢婶婶说完,就笑着招呼着我上前,掏出帕子动作轻柔地为我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瞧瞧我们阿鸢,都要哭成小花猫了。”
这些存在于我记忆里的温情时刻,如今也以另一种方式回旋至我的眼前。她信心满满的誓要改掉我身上的一切坏毛病,于是每当晨昏定省时,那股春风便再度从我脸上拂过,捎带了一桩桩一件件的生活琐事将我使唤的团团转。
等到了三朝回门的这天,我便将这些不适应都说与了阿娘听。我问她为什么嫁为人妇之后每天都会有这么多的细碎锁事儿要我去做,好像这一大家子离了我就不转了一样。然而阿娘听了我的抱怨却只是笑了笑:
“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要不怎么说是媳妇熬成婆呢。再说了,你婆婆她啊,可是再好相与不过的一个人了,我看你就是野惯了心思一下子收不回来,所以才这样挑三拣四的。不信你就到外头去问问,她们现在羡慕你都来不及呢,反倒是你自己,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末了,阿娘还不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听我婆母的话,不要成日里都想着往娘家跑。
“尽管我们两家离得近,但你如今已是谢家的人了,没事就不要总是想着回娘家。你应当把心思全都放在你相公身上,要替他侍奉好你婆婆才是。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还不明白什么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吗?”
阿娘的嘴巴在我的眼前一张一合,我突然觉得她变得好陌生,周围的一切也都让我觉得陌生。这里分明是我生活了十九年的家,可为什么眼下我坐在这里,却莫名感受到了疏离。
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家吗?
阿娘的声音仍在继续,她告诉我应该怎样去侍奉婆母,怎样去当好一个新妇。这些长短交错的句子填补了我们之间的空白,就像是独自坐在茶坊里品茗时总要配上说书人跌宕起伏的腔调,仿佛这样就能多些松泛亲切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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