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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95[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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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瞳被人拉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是血。

而风子没出来。

应不尘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火焰渐渐被扑灭,剩下一片废墟,他彻底傻了。

周瞳住院了,睡了四天才醒。

在周瞳昏迷的这段时间,风子的老母亲已经翻山越岭的来了,老太太摊着手,茫然地问大家,“我的小风呢?”

“我的小风呢?”

“我的小风说,过年带媳妇回来给我看看。”

大家告诉风子的母亲,这事儿不好说,仓库里有没有人抽烟留了下火种,或者有人恶意纵火,有待查明。

风子的母亲已经三天都没吃饭了。

周瞳的眼睛坏了,被包着,拄着拐,来看风子的母亲。

风子的亲戚们也都来了,指着周瞳骂,周瞳的耳边都是耳鸣的声音,根本听不听他们在说什么。

赔钱。

赔钱吧。

风子的女朋友已经怀孕了,她擦着眼泪,说要生下来。

那会儿大家才知道,当年帮着周瞳去打团伙,一声不吭就拉石头拉沙子,满脸横肉的男人,只比周瞳大了一岁。

风子的女朋友家里人来大闹,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风子的女朋友对周瞳说,“周哥,风子,他...命都给你了,这是他的孩子...”

“我知道。”周瞳低声应着。

在医院的楼梯里周瞳抹了一把脸,那个满脸横肉会脸红的男人,再也不会送他回面粉厂了。

应不尘看见周瞳蹲在那里,胳膊挡在脸面前。

他的风子叔,消失在那场火汤里。

应不尘依稀听周瞳说过,他在逼风子学文化,但是风子连笔都握不住。

风子说,我学那玩意儿干啥,你有不就行了吗?

周瞳说,你自个儿的东西才是你的。

风子挠挠头说,我合计,我这辈子给你开车呢。

周瞳那会儿骂了一句,风子没出息,叫应不尘不能跟他学。

顿了一会儿,又说,不学文化也行,管一辈子呗。人这一辈子,有时候就一件事儿就够了。

应不尘缠在周瞳身上,说,“风子叔干啥了?”

周瞳说,“哥最难的时候,你风子叔不认识哥,就过命了。过命了,就得把命交人手上,我要是没了,让我选一个人养你,我分逼钱都没有,我都敢让风子养你,风子要饭都得养你,你懂没?”

消防队的人找到周瞳,说起火点就在车棚的那个铁皮房子里。

应不尘已经好几天都没说话了。

周瞳在拄着拐,站在医院的天台上抽了根烟。

运输公司连地皮都卖了,只要现金。

转得着急,换得三十多万,让风子的母亲与他的女朋友走了。

面粉厂的损失也定出来了,新厂长逮着这事没少往上面使劲儿,要把面粉厂这些年效益上的亏空补回来,仨大车,一车棚,一仓库,八百袋面粉,一个变压器,还有评测成危房的食堂。

零零总总加起来,大约九十六万的物损,在1995年冬。

天价。

那时候面粉厂一个劳务合同工的工资,才三百块,万元户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天塌了。

刨开周瞳卖公司,卖地皮,卖机器剩下的钱,都赔了,还剩下六十万的债。

他什么都没有了。

同尘,真的成了被碾在地上的,薄薄的,细小的尘。

牌匾被扔在地上,它的大红花都还没有掉色。

***

应不尘不会说话了。

周瞳被包住了一只眼睛,应不尘坐在他的身边。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周瞳在他面前晃手,说,“装忧郁呢?”

应不尘垂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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