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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瞳骂他了。
应不尘好舒服,说不上来的那种舒服。
应不尘蹭着他,“我不滚。”
周瞳拿手指戳开他,说,“但是吧,这事儿你也不用有压力,读的好就读,读不好我也没办法,”周瞳扒拉了一口米饭,说,“但是得读。”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周瞳说,“你的赞助费么,我惦记着呢。”
应不尘的眼睛红了,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你也记得。”
“这还鸡毛蒜皮?”周瞳说,“你读书,头等大事,你看看你哥现在混得这个圈,这圈的都有文化,他们赚的是文化的钱,音箱,你晓得吧?都大学生。”
“比从前弄大车那帮人,还厉害。”周瞳说,“就这不大点儿的一个喇叭单元,就那么点儿哥玩意儿,写上洋牌子,一个比一车谷子都贵。”
“你汪奶奶可跟我说了,”周瞳说,“你是个读书的料子,要不然也不能跳级,砸锅卖铁,我也供你。”
周瞳的话又开始多了,他哼着小曲儿,捏着自己的下巴,在镜子面前打理,说,“瞧瞧,什么叫天妒英才!”
应不尘从后面抱着周瞳,闷闷的叫了一声,“哥。”
“说事儿。”周瞳梳完头发了。
“哥,要是赞助费真的...”应不尘还是担心。
“我是你哥,但是我也是你爹,”周瞳收拾着自己亮晶晶的外套,像个孔雀似的,从前女老板总是爱跟他做生意的,“等有一天你当我爹的时候你再跟我墨迹。”
***
这一年,周瞳没有钱,但是应不尘的牙总是痛。
他的牙从小时候就没养好,又总吃些没营养的东西。周瞳出院之后有很多药,止痛的,有一个叫安乃近。
应不尘从最开始的吃一颗,到后面三颗都还是痛。
周瞳总是在跑供销,应不尘给他收拾包的时候,里面有时候只有几个钢?跟两三张十元的纸币。
从前在面粉厂的时候,家里有个罐子,在盐罐子边上,周瞳说,老爷们身上咋能不揣钱,要就去罐子里拿,但是要跟周瞳说。
现在周瞳没有钱了,那个罐子里的硬币却总是不见少的。
周瞳总是把硬币放在那,任由应不尘拿,他这种粗心的人,根本不知道那里少了多少。
应不尘在晚上又牙痛,痛得喝了白酒都不顶用。
在天快要黑的时候,周瞳回来了,他看见散落的药盒子,拽着应不尘就去看牙医。
医生说,“这孩子的牙都坏成这样了,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怎么才来?”
哥被训成了孙子,还扭头吓唬应不尘。
应不尘站在他身后笑嘻嘻的,从门外露出半拉脑袋,一口烂牙。
“是是是,那咱现在怎么办呢?”周瞳老实得像个学生,站在牙医椅子边上问。
看着特别好笑。
“这一排蛀牙收拾完,就给补了。”牙医说,“去交钱吧,六十五。”
周瞳哪有那么多钱呢?
可是不治疗应不尘的牙还是要痛。
周瞳一拍脑门,说,“哟,你看我,带孩子出来太急了,我拿错包了嘿,我装钱的那个包啊还在家里头呢,这样,我现在就回去取,您先给孩子治。”
医生见惯了这种人,不买账,带上眼镜,看也不看他,“交钱,治牙。”
应不尘这会儿觉得不好笑了,捏捏周瞳的手,想回去了。
自己总是给哥惹麻烦,刚刚去厕所含了一口水,现在好多了。
“您这样,您先让孩子别这么疼行吗?”周瞳好声好气,在医生边上说好话,“钱我肯定给您拿过来,您行个方便,您帮帮我,孩子疼,我这...”实在没招了。
“交钱。”牙医似是不耐烦了,上下打量着周瞳,发现他流里流气,眼睛还瞎了一只,更不耐烦,“没钱治什么!养孩子要负责任!不负责任你生出来干啥?”
周瞳还在小心的赔礼,说,“我给您把我东西都压在这儿行吗,您先治,我怕一会儿我回来您关门了。”
牙医这会儿看了看应不尘,说,“我今天档案没做完,会很晚,你来就行了。”
周瞳双手合十,说,“感谢感谢。”就要掏烟,被婉拒了。
应不尘见不得周瞳这样,哪怕周瞳觉得没啥。
他习惯了,这一年,他习惯了在外面当孙子。
当时,周瞳说,“孩子真是一年一个样啊。”
周瞳忘了,如果他的家里人还在,他也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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