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狩君心四(1 / 2)
回府的路上,马车行了多久,温尚瑾便与她谈了多久。
谈过,没谈拢。
两个极要强的人,彼此都不肯再退一步。
垂落的帘子将车舆内遮得密不透风,少年又挨得极近,以至于姜衍君连呼吸都愈发滞缓,额上冒了一层薄汗。
温尚瑾抬手,不过是想替她拭去额角的汗。
姜衍君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又做什么?”
于是那本该落在她额上的手,抚上了她并不和善的眉眼,想将那仇视的目光也一并拭去。
他说:“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理当相敬如宾,彼此谅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仇视我。还是说,你从不打算与我做夫妻,而今久居温氏屋檐下,也只是权宜之计?”
姜衍君道:“怎会?没有。”
她本想就这般搪塞过去,其实这句话该连着读的。
他才不信。
纤长的指尖划过紧皱的眉心,沿着失色的玉容缓缓向下,覆上她欲语还休的唇。
方才争执时,将这里的胭脂蹭掉了些,又在他的指尖下被抹平。
对上她无措的目光,温尚瑾笑问:“方才想骂我什么?”
姜衍君不语。
温尚瑾继而替她补上:“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她向来不好说话,也不好相与。从第一次见他时起,她总用最为怨毒的话咒着他。
他自认为自己足够大度了,饶是这般都忍了下来。比起她家破人亡,自己受些口舌之辱,其实也不算什么。
温尚瑾道:“从前在初陵,我不曾与你相见,只听闻符氏的两位女公子生得极像,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就只能当见她,如见你。险些就以为,符家的女儿都是这样知书达礼的。”
姜衍君道:“现在你该知晓了,我与我阿姊一点儿也不一样。”
他道:“是啊,大失所望。”
只有容貌相似罢了。
姜衍君道:“既然如此,送我去西苑吧,我也就不在你面前晃悠,给你添不痛快了。”
温尚瑾道:“不行。”
“不是都厌极了我吗?”她故意这样问。
他诚恳回道:“初陵符氏的二女公子,衍君,是温尚瑾明媒正娶的妻,决不敢厌弃。这样发誓,你可否信了我?”
姜衍君抬头看他,有些怔怔的。其实她也不知该如何答复他,因为在心底,再没法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一个人。
符氏与齐氏十几年交情,被亲信背叛的下场她比谁都清楚。
思来想去,她只能如同他一般,抬手去捉住他的腕骨,一字一句道:“你如何待我,我便也如何待你。”
这语气虽不像承诺,更像是威胁,却也令眼前人的眉心乍然舒展开来。
姜衍君很想知道,远在永州的那位嫂夫人是否也是这样对永州牧的,否则,沈弗攸怎会对拿捏男子心思这样了然于心?
浮躁的夏日,路面上尘土飘扬不肯落定,弥尘院里最喧闹的是蝉鸣。
有时逢着夏雨,来得晚,也来得急。
匆匆洗去浮尘,也匆匆离去,只留一地的雨水淋漓。
涣君在去年六月的时候离去,姜衍君除了在牢狱里收到的那一纸书信,甚至都不知道她写于何时。至今也未曾有过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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