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狩君心四(2 / 2)
父母总说自家长女乖巧听话,识诗书,懂礼数。只有姜衍君知晓,涣君狡猾得很,极难令人纠她的错处。她善假寐诱敌,金蝉脱壳,更留有三窟。
每每想起阿姊,衍君常常在院里,持一柄羽扇枯坐到日暮,守着这个苦夏。
温尚瑾也极少去打扰她,总以为她在为长姊的离去而难过。
他便只能叮嘱了婢子:“少夫人近来心情烦闷,饭食也备得清淡些吧。”
盆里的冰块都化成了水,只留几块浮冰,在盆中缓缓旋转。
如同时光一涡半转,引人陷入湖底。
七月,南边的酆州传来了捷报,朝中有人欢喜,亦有人忧愁。
开秋兆凉,八月的秋?也愈发近了。
温尚瑾替她取了修好的玉笄归家,回了弥尘院,见她在檐下的藤榻上午憩。
阳光穿过婆娑的树桠,在她的身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影,洒下一片幽绿,是流动的,也是寂静的。
走近时,他放轻了脚步,却还是将她惊醒。少女手中羽扇“啪嗒”落了地。
温尚瑾走过去替她拾起,说道:“抱歉啊,又扰你一席清梦。”
姜衍君道:“既知道会扰我,你还来?”
“你的玉笄修好了,故而取来给你。”他将手中檀木盒子往她手里一递,又俯下身来替她扇风,道,“二来,是想问一问,绚秋林场的秋猎,你想去吗?”
姜衍君玩笑道:“我去做什么呢?去看天子开弓脱了靶,还是去看齐恂射鹿摔下马?若无这些好戏看,我便不去了。”
从前听了这番话,他会嗔怪她口无遮拦。如今一听她揶揄,他就笑。
温尚瑾问道:“你确定只看他们,不看我的笑话?”
姜衍君道:“岂敢岂敢?久闻温大人骑射了得,若我陪你同去的话,能不能教我学射箭?”
如此,他便不乐意了,只道:“温大人?届时你也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叫我吗?”
奇怪,不喜欢这番恭维吗?
琥珀色的眸子转了一圈,她暗自思忖着,最后如是生涩地叫着他的字:“守珂。”
“守珂。”她坐起身来,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教我学射箭吧,好不好?”
温尚瑾道:“符将军的女儿不善骑射,谁信?”
“为何不信?”她有些恼了,“我自小被当作温家妇养着,父亲不允我学这些。”
温尚瑾沉默了好一会儿,同他说这些,他会愧疚的。
他说:“围场环境复杂,不适合习骑射,可以等回来了再教你。”
她说:“好,可以。”
收了玉笄与扇子,她痛快地回屋去,遣婢子替她收拾行装。
秋?前一日的黎明,有上千名步兵与骑兵前往绚秋林场布围。
林场正中修建了高耸的?望塔,于塔上可俯瞰方圆百里的山势地貌。
士兵从林场边缘驱赶着林中野兽,向围场中去,包围圈愈发缩小,林场中的猎物也愈发密集。
黎明未晓,这里酝酿着一场围杀。
天大亮以后,天子与王公大臣已经在看城上候着了,直至士兵策马前来回禀:“启禀陛下,围场已合。”
话音刚落,他身后便有无数仓皇奔逃的野兽穿过林木而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