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25棋行险招(1 / 2)

加入书签

四下静悄悄的,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三月飘雪,人间罕事。

隐隐约约听到轰隆一声响,屋外的树枝被雪压断,坍塌的声音。

之前的所有记忆,锥子似的刺进陆允慈心底。她开始无声地流泪,一个时辰过去,竟忘了自己为何而哭。

江北尘从一开始着急、拼命安慰,到最后没了言语,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毕竟,他对她这些年的过往一无所知,他无资格参与,无从插手,亦无法改变。

末了,她自己安静了下来,但方才白芷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她忘不了,亦无法不去想。

“姐姐,我对不起你。”

自她成太子妃后,白芷一直唤她娘娘,“姐姐”这个称谓,许久未被她唤起过。

“常将军告诉我,杨妃娘娘的孩子,留不得。他憎恶江潮已久,恨不得将与他有关的一切皆赶尽杀绝,他将五行草给了我,让我交给姐姐,拿掉杨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如若姐姐不肯,他必要派人将姐姐的真实身份告之江潮,他需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听话的棋子。姐姐和杨妃娘娘交好,我不愿让姐姐为难,所以斗胆擅作主张,酿此大祸。”

“我无颜求得姐姐原谅。”

......

心,一寸一寸凉个透彻。

陆允慈从未觉得,这一生,竟太过漫长。

看着白芷如泣如诉,她实在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她可怜、卑下、请求的样子。

这夜,烛火拼命摇曳,劈啪响个不停,陆允慈睡得并不安稳。好久未梦到之人忽而闯入她的梦中,一阵心悸。

“睨睨......”

是父亲在唤他。

梦里的她,还很小,皇宫还是她的家。

父亲带着她和姐姐在御花园里玩,那日艳阳高照,姐姐拿起掉在地上的树叶,为小蚂蚁们遮挡阳光。

“它们这样一直在太阳底下烤着,会不会很难受?”

姐姐自言自语。

父亲并没有反驳她,而是随着她的心意,也加入到了用树叶为蚂蚁遮阳的行动中。

陆允慈亦是。

......

意识一时间出现断裂。

头好疼......

又是那片森林。

陆允慈朝前走着,隐隐约约,她窥见前面站着一个女人,但是,她看不清女人的面孔。

女人手里拿着刀,把江潮、江北尘、江临州......

纷纷杀死。

分其尸,断其臂,饮其血,血流成河。

极其残暴,女人好像彻底陷入了疯魔。

陆允慈愣愣地注视着,害怕又无措。

雾气消散,她渐渐看清了女人的脸......

原来,就是她自己......

“睨睨,睨睨......”

陆允慈猛地睁眼,昏暗烛火中,看到了江北尘。

??并不是血肉模糊的江北尘。

??是还未被她杀死的江北尘。

大脑瞬间一片白光闪过,梦已然醒了。

“方才养心殿太监来报,父皇急火攻心,口吐鲜血......”

“我们,怕是要去一趟了。”

......

这一路上,风雪愈重,陆允慈轻轻将轿辇上的帘子掀开,雪花探得空隙纷纷涌入,惹得她眼睛又涩又痛。

四处尽是车辙声,草木皆兵。

后面,紧跟着一辆又一辆马车,不知是何宫的,更不知里面坐的是谁。

但此刻,皆朝养心殿的方向行去。

江北尘的车马率先抵达,立于养心殿门前,将前来之人纷纷拦截。

“父皇贵体抱恙,杨妃娘娘小产之后尚未醒来,消息尚未传至前朝,后宫动荡不安,我身为太子,理应尽平定安抚之责。”

“你们一个个匆忙赶来作何?为不干扰父皇养病,其余人等,纷纷退居偏殿安歇,未得父皇传召,不得入内!”

“若有人敢在这时不知分寸,肆意叨扰至父皇心神不宁,我江北尘断不会轻易放过!”

话音刚落,四下噤声。

“哥哥何故如此咄咄逼人,父皇既然还在,这里,恐怕还轮不到哥哥做主吧?”

江临州打破沉默,将话说得毫不客气。

“还请太子殿下准允我等侍疾在侧。”

“江临州,众皇子公主中,父皇平日最宠你,人尽皆知,此刻,你更应识大体。”

江北尘声音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皱起。

“那太子妃呢?我可未曾听闻父皇解了太子妃的禁足,太子妃怎可擅自踏出东宫!”

江临州话锋一转,对陆允慈发难,一边说一边朝她走去。

陆允慈丝毫不怵,她一向如此,每每被逼到绝境之时,总会凭空生出一腔孤勇,尽管,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殿下这是何意?”

“我为何会禁足,事情因谁而起,殿下不会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众目睽睽下,陆允慈毫不犹豫揭露那日梦章台丑事,在场的嫔妃皇子们皆知,那日,满宫沸沸扬扬。那件事因杨沫有喜而成了昨日黄花,加之江潮大怒,无人敢多嘴提起。

可此刻,被陆允慈这般堂而皇之地揭开,众人神情皆有些不自在。

江临州一时哑然,攥紧了拳头。

陆允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殿下执意闯入大殿是想干什么?如今父皇身体抱恙,你这般遭躁怒在身,不分青红皂白,是想要谋反吗!”

“你......”江临州一时语塞,众目睽睽下,被安上个“谋反”的罪名,实在心惊。

“怎么?”陆允慈冷笑一声。“难不成殿下敢做不敢当吗?如今身居太子之位的人是谁,父皇属意的储君便是谁,你屡次三番以下犯上,眼底还有没有尊卑、有没有王法?!”

“陈安、杨顺,三阿哥现在情绪不稳,快把他给我压下。”

她随口便唤起江临州身侧两位太监的名字,声音清冷而坚毅,自带不容置喙的威严。

陈安与杨顺纷纷愣了神,不可避免地被陆允慈的气势所震慑,不知该如何是好。

霎时,四下无言,所有人的注意力皆不受控地移至陆允慈身上。

就连江北尘亦有一瞬的失神,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她一向擅长以退为进,暗里攻城略地,从未如今日这般在众人注视下,将一切放在明面上,锋芒毕露,不肯忍让分毫,眼底早已蓄起隐隐杀意。

四面楚歌、草木皆兵之时,她表现得前所未有的镇定与强硬,一个时辰前在东宫发生的一切,愈发似一场梦,她慌乱无措的崩溃模样,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此刻,那般模样消失殆尽,她好像短暂地活了回来。

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江北尘不受控地被其裹挟,他的心如偏偏坠落的雪花般,不停摇颤。

见陈安与杨顺纹丝不动,陆允慈厉声命令:“难不成还要让我再说一遍吗?眼下父皇病重,三阿哥行事冲动莽撞,若真出了什么乱子,你们担待的起吗!”

“自古以来,皇上病重,太子监国,理所应当,我身为太子妃,理应尽辅佐之责,怎么,连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见状,两太监只能尝试拖拽住江临州。

“三阿哥,要不先去偏殿......”

江临州身子骨刚好,元气尚未恢复,面对着两太监的制衡,有些无能为力。

他恶狠狠地盯着陆允慈,若眼神是刀片,此刻,陆允慈怕是已千疮百孔。

可她丝毫不惧。

“三阿哥最好还是随众妃嫔皇子们一同等候,待父皇传召方可侍疾,否则,你留不住你身为皇子的荣华富贵,更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说话时,陆允慈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过度紧张的状态,实际上,她极力抑制,甚至抬高了些声音,才勉强未露出破绽,没让任何人听出她声音在发颤。

事到如今,她必须要掌控全局,成败,在此一举。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