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1 / 2)
这就是天子的无上权力。
荆红追并不畏惧这滔天的权力,却担心它或将对苏晏造成的伤害。可除非他将苏大人带走,从此浪迹天涯,或隐姓埋名,否则就摆脱不了“莫非王臣”的紧箍咒。
此时此刻,他从沈柒的眼中读出了与自己出奇一致的心念,故而前所未有地同仇敌忾起来。
“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可要是站都站不稳,拿什么拼?”荆红追冷硬地说,“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再图后事罢!”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沈柒说。
两人一路相对无言,回到沈府。
沈柒被抬下车,荆红追不远不近地跟着,也进了沈府。
沈柒嘲道:“我邀请你了?”
荆红追答:“大人的命令必须执行,你邀不邀请关我什么事。”
两人再度无话可说,双双进了主房。
于是出现了上面这副,一个众星捧月,一个冷眼旁观的局面。
被派去请大夫的沈府管事急匆匆赶回来,禀道:“应虚先生说手上有病人,抽不开身,派了徒弟过来给大人复诊。”
沈柒无所谓,让管事带人进来。
这徒弟是个年富力强的中年大夫,手脚麻利,检查完沈柒身上的伤势,说话像硬珠子一颗颗往外蹦:“伤口又裂了!血管又破了!沈大人再这么作践自己,神仙难救!”
沈柒黑着脸,旁边的管事打圆场:“还望大夫尽力救治我家大人,妙手回春。”
中年大夫把完脉,道:“放心,沈大人死不了!体内有股外来的真气保着心脉。我再给他重新缝合伤口,灌点汤药,过几日又能枯枝发新芽,继续作践自己。”
关键时候,医者便如同生死判官,管事忍着气不敢发作,赔笑道:“不会不会,大夫放心,我家大人这回一定谨遵医嘱,好好养伤。”
中年大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给沈柒治伤、开药。
临走前丢下一句:“在床上躺足一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一个月!沈柒满怀杀气地瞪着帐顶。
荆红追走过来,用剑鞘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回去向大人复命。你老实躺着罢,有什么相关消息,让人来知会我一声。”
“相关”指的是哪些人哪些事,沈柒与他心照不宣,却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荆红追快要走出房门了,沈柒陡然说道:“清河素来体弱,劳累、落水、肩伤,哪个都够呛,你再毫无分寸地碰他一下,北镇抚司通缉榜上的下一个首恶,就是隐剑门余孽 无名!”
荆红追沉默驻足,同样不置可否地哼一声,走了。
第211章 现在该轮到我
火盆内烈焰熊熊,火光仍无法照亮房间深处的幽暗。
幽暗中站立着一个人,红袍遮住脚背,斗篷罩脸,只露出半片纹路古怪的青铜面具。
跪在他面前的几名男子做普通百姓打扮,捧上木盘,盘中迭着不少纸页、撕破的布帛甚至是削下来的墙皮,每样物件上面都印着八瓣红莲的图案,有的端正,有的潦草,但一律都是用血指印拼成的。
“这些都是教内兄弟们被捕前留下的,以示对真空的虔诚,对教主的忠心。他们有的被下入大狱,有的当场殉道成仁。如今我教在京城根基动摇,损失惨重,教众也流失了十之七八,还有脱教后反带着锦衣卫来清剿各处据点的叛徒……恳请连传头向教主禀明情况,求教主为我等指一条明路啊!”
几名男子顿首不止。
红袍人沉默片刻,用男女莫辨的嗓音道:“本座知道了,这便去请示教主。尔等静候指令。”
那几人感激地叩完头退下去了。
红袍人慢慢抓起木盘上的满是红莲血印的物件,扬手丢进了火盆里。
“虔诚与忠心”很快在火舌舔舐下化为灰烬。
红袍人冷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即转身消失在幽暗中。
-
深夜,外城通惠河边的柳树下,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正坐在石块上钓鱼。
红袍人鬼魅般的身影从树后闪出,走到距离垂纶者一丈外,停下脚步。
“真是好兴致。”红袍人开口道,“京城风雨飘摇,教主还有心情夜钓。”
蓑衣男子转过头,斗笠下的侧脸被水面上倒映的月色笼罩,竟也像微微发着光 是鹤先生。他轻轻抖了抖青竹钓竿,声音清雅:“你看这明月夜杨柳岸,波光粼粼,景色如何?”
红袍人似乎对一切风花雪月都毫无感触,干巴巴地回了个:“好。”
“很静谧,很美好,仿佛能洗涤人的心灵,对吧?”
红袍人没有搭腔。
鹤先生笑了笑,又说:“去年七月,几日之内陆陆续续漂起了百来具婴儿尸体的,也正是这条河。那么你说它是美好,还是恶臭?是安静,还是喧闹?”
“想说什么,直接说。”红袍人的声音像发自一台冰冷的机器。
鹤先生提起竿,一尾银色小鱼在鱼钩上扭动挣扎。他望着那条离水的鱼,轻声道:“河就是河。想让它投尸断流,它就会投尸断流;想让它碧波荡漾,它就会碧波荡漾。只看我怎么用。”
“那么眼下京城这摊浑水,你准备怎么办?”红袍人道,“真空教在京秘密经营数年,吸纳了不少教众,如今因为一个苏晏,大势尽去,树倒猢狲散。你身为教主,难道就没有比钓鱼、打机锋更重要的事要做?”
鹤先生将小鱼脱钩,丢进鱼篓里:“连营主不是已经替我去做了么?先是以‘神火飞鸦’去炸苏晏立起的白幡,而后动用七杀营刺杀苏晏,最后不是都没成功?哦,还丢了个肉包子。”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红袍人知道他指的是天字二十三号刺客 无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