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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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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贺霖让 侍领他去画院安顿,准备画板、颜料等工具,顺便取来显祖皇帝与景隆帝的画像给他做个研究参考。

爱华多离开后,朱贺霖撇嘴道:“这西夷人忒贪财,简直要掉钱眼里去,做事到底靠不靠谱?”

苏晏笑道:“其实大多数人都贪财,只是这西夷人相对单纯、不加掩饰。至于靠不靠谱,等他画出一幅你的肖像来,看看就知道了。”

朱贺霖问:“为何要各画十五幅?”

苏晏反问:“小爷猜一猜?”

朱贺霖想了想,说:“两京十三布政司,一共十五?”

苏晏颔首:“对!再过两个月,正是显祖皇帝的忌辰。趁这个由头,我打算在南、北两京,还有十三个司的府城,举行为期七日的集体公祭仪式,除了地方官员,让城中士绅与一部分百姓也来参加。

“到时在祭堂主场的正中悬挂显祖皇帝的油画肖像,皇爷与小爷的画像则挂在相邻的副场,祭祀者瞻仰显祖皇帝的画像,磕完头、上完香后,还要到副场来向皇爷与小爷的画像行叩拜礼。”

朱贺霖的眼睛亮了起来:“于是他们就会发现,我和皇祖父长得有多像!”

苏晏笑着点头:“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战术。倘若白纸黑字写着,‘清和帝肖似显祖皇帝’,哪怕是官府公告,看的人未也必会信。但两张逼真的肖像画摆在眼前,让他们自行观察、比对与发现,他们就会相信‘眼见为实’,哪怕从未见到过真人。

“这些士绅大族人脉关系广泛,挑选来参祭的百姓又都是说话有一定分量的坊长、里长或村头,再经官府的差役、各府锦衣卫所的探子们暗中推波助澜,消息很快就能传扬出去。

“同时,我再让锦衣卫在市井中渲染‘隔代遗传’理论,很快民众就会因为好奇与验证,自发找出一家人中孙子酷似祖父、外祖父,不像父母的实例。等到这个理论被多数人接受,就成为了我们的舆论基础。

“到这时,朝廷再发布公告,将那些造谣制书者以妖言惑众、意图谋逆定罪,就极大降低民众对此谣言的信任程度。

“谣言如毒草,一旦被剥离了生存的土壤,就不攻自破了。”

朱贺霖抚掌道:“说得好!不过,清河你是怎么想出‘集体公祭’这种前无古人的主意的?”

苏晏笑而不语。

想了想,他又道:“就是所耗费时间较长,光是绘制油画就要一个月,快马传到各府城需要时间,公祭需要时间,民众传播消息需要时间,舆论造势也需要时间。”这要是在现代,一个爆炸性新闻,24小时内就能卷得铺天盖地。

朱贺霖却毫无这种感觉,甚至觉得已经非常高效了,毕竟时人早就慢习惯了,从未见识过高速化,自然也不觉得自己慢。

苏晏道:“等到谣言破除,弈者如此大规模地传播与刊印,定会露出破绽,我们加大悬赏力度,他们各地的窝点就会被醒悟过来的民众争相举报。那时让地方官府全力出击,将各地的真空教余孽一网打尽。把弈者逼到无牌可用,他就会倾巢而出。”

朱贺霖觉得计划可行,后续几个月中的推进中,可以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这几天来压在他心口的一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是落了地。

于是他问苏晏:“那你等会儿到底留不留下来陪膳?”

苏晏干笑一声:“还是改日吧,梨花最近恼了我,见面总想挠,等她气消了再说。”

梨花每次试图挠他,都是在他用手摸猫之后,朱贺霖怀疑他是不是在手上涂了什么,要不怎么梨花一嗅就生气?

朱贺霖冷不丁抓起苏晏的手,放在鼻端嗅了嗅……并没有异味。但紧接着,他眼尖地发现,苏晏深色袖口的衣缝中夹了几丝白线。拈出来一搓,他怀疑是白色的猫毛。

“好哇!难怪梨花生气,你是不是偷养别个猫了!”朱贺霖横眉嗔目地替女儿讨公道。

苏晏一惊,连忙否认:“没这回事……这毛,也许是路上手痒撸了别人家的猫……”

“你这不仅是背叛梨花,还故意惹梨花生气,以此为借口,避免在我这里多待片刻!”朱贺霖气得直咬牙,“苏清河你没良心……你完了,你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324章 肚皮给我摸摸

苏晏被几名小内侍“请”去偏殿里的温泉池,洗得一点猫味儿都不剩了,换上簇新的衣物,又被 侍们恭敬而坚决地“请”进了奉先殿。

梨花在殿门口虎视眈眈地迎接他。

苏晏现在看到它那双琉璃眼,不知为何就有点发怵,总觉得像是主母身边贼精明的小丫鬟,专门被派来盯着男主人有没有寻花问柳。

他心虚了短短一秒,然后俯身摸了摸猫脑袋。

梨花偏过头去嗅他的手,然后在衣袖上嗅来嗅去,似乎高兴起来,用两只爪子扒住他的手臂。

知道这是“我们和解吧”的意思,苏晏赶紧抱起了梨花一通撸,又把脸埋在久违的软肚皮上吸猫气。梨花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轻响。

“ 没用的东西,这么轻易就原谅了!”朱贺霖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爱猫很是无语,沉着脸坐在罗汉榻上,没有戴冠,膝盖上摊着一大块红彤彤的布料。

苏晏抱着猫走过去,看清那似乎是个被套,三边都压好了针线,剩一边豁着口子没缝上。

“小爷这是在做什么?想拆被套的话,不如交给宫人去料理?”想到朱贺霖那颗天马行空的脑袋,时不时会给他带来点惊喜或是惊吓,苏晏忍不住问。

朱贺霖朝他龇牙笑了笑,在灯光下显出一股子英气与痞气,反问道:“你可听说过猫刑?

“小时候我偷听宫女闲聊,说前朝后宫用这刑来惩罚不忠的妃子。先把人剥光了,整个儿套进袋子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他故意朝苏晏抖了抖手中的被套,“再往里放猫。隔着布袋用鞭子抽打,猫吃痛了就乱抓乱挠,受刑人被猫爪挠得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告辞。”苏晏把梨花往旁边的桌面一搁,扭头就走。

被套从后方罩上来,把他从头到脚套了进去。苏晏吃惊,下意识地用手往外撑挡,发现布料很薄,宫灯的光影影约约透进来,仿佛一小轮朦胧的红日。

朱贺霖也钻了进来。被套阔大,他用两只手撑出一方天地,使罩在内中的人并不觉得憋气。

苏晏望着近在咫尺的朱贺霖 周围一切都是鲜艳的红,就连双方的脸也蒙上了红色柔光,像个奇幻迷离的梦境。

他听见朱贺霖低声说:“刚才我故意吓唬你的。其实我是小时候听坤宁宫的宫女说过,民间有种很灵验的祈禳之术,就是用绣了交颈鸳鸯图样的红罗被套住两个人,这样便能情意长久,永不变心。”

苏晏无语片刻后,正待开口。朱贺霖抢先道:“我知道这只是个祈愿而已,倘若是真的,天底下又怎会有那么多的单相思与怨偶?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试试,就当开个玩笑罢。”

“这个玩笑未免 ”

朱贺霖再次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不信这些。说真的,我也不信,但试试总没坏处 万一成了呢?”

对方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苏晏在这一刻却是百般滋味在心:有些人,你没法避开,因为他与你在成长中枝叶交触,地下的根系早已缠绕在一起。同样的有些事,你以为会被时间慢慢冲淡,最后变味,但它却像被时间打磨过的金子,越发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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