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红叶书》一四十(1 / 2)
她瘦了。
怀里的身体细细条条,单薄得很。梁风紧紧搂着她,迫不及待地诉说思念,这里也想她,那里也想她,整个人全身都是想她。
她低声应着,呼吸沉沉,靠得愈紧密,抱着他的手却逐渐松开。梁风低头一看,她睡着了。
已经很晚了,梁风想亲亲她,但是身上不太干净,她应当已经沐浴好了的。
抱起她,梁风跟随李婶去卧房。
纯木头搭建的屋子,底部为防溪水上涨做了架空,不很高,进屋需要上台阶。这样的屋子有四座,其中一座是他和金絮住的。
台阶在脚下踩着,没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种搭法的屋子不太稳当,不知地基有多深。暗卫们本身也不会搭屋子,临时搭建出来的房子估计住不了太久,但是走这两步的感觉还挺稳当。
屋内布局相当简单,为了防塌只搭了一层,除了厅堂卧房和一个隔间外,就没别的了。每个隔间都是三角尖顶,塌下来不容易砸到人。
将她放在床上,脱了鞋袜盖好被子,梁风拉近烛火,仔细看看她。
她的脸色不好,皮肤很陷,嘴唇都干裂了,下巴变尖了,相比离京时憔悴很多。
梁风心情沉重,临行前特意计划小缃和李婶陪着她,还是没把自己照顾好,以后可得由他来盯着。
确认她睡熟了,梁风才开始收拾自己。
他也是累得不行,但是坚持洗两遍澡,中间休息的时候吃了一大顿老李做的面汤、包点和咸菜。
收拾好之后天已经亮了,李婶为他把脉。梁风一边诊着,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这几月阿絮的情况。
“夫人是有好好吃饭的,只是夜里睡不好,精神不济,体虚气弱,加上想的事情太多,又太过担心您,吃进去的东西很难消化。”李婶道:“劝也劝不动,几个月积累下来已经有些伤身,只能等到您回来,心里的事放下了,郁结解开慢慢会好。”
坐厅堂隔着屏风看不见她,梁风心里也有些责怪自己。
“是我跑远了,路上耽搁太久,我该早点回来。”
“您也跑得急了。”李婶皱眉责怪道:“还有内伤,不轻啊,刚受伤的时候不曾调理过?”
“不曾。”
刺客里那个高手踹过他一脚,那一脚之后没有好好治疗过,回程跑得太快又太急,无暇顾及。
“可是我没有感觉,您给我的药我吃完了。”
“这会儿没有,歇了一天反应就上来了。”李婶不满于他的粗疏,“毒愈之后本就没来得及养好,这又打回去了,往后一年半载专注于养身体吧。”
梁风乖乖应是。李婶写了方子交给老李,叮嘱他喝了药再睡,然后李婶就去看暗卫们了。
梁风在屋里烤头发,烤得身体暖暖的,待会就不会冻着她。
她躺在被窝里面,被窝只有一点薄薄的突起。
床榻为了防潮也架高了,不是以前常睡的榻板样,不过他不认床。
等熬好药,梁风喝了一碗便急匆匆关窗爬床,现在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她睡觉的。
拢好棉被,用最舒服的姿势抱着她,梁风贴近她的脸,想吸走她一半郁结。
她的不开心不光是因为担心他,有很多原因的,给身体造成的影响很大,总之以后是不能让她化妆了。他一直很担心她,担心了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他身体不好。
想了很多,仿佛她想的事情当真分了一半过来,梁风很快睡着了。
一觉醒来还是早上。
他却起不来了。
虚空中仿佛一只大手压着他,四肢无法动弹,胸膛里面有点痛,一阵一阵地痛,很难呼吸,意识也不太清醒。
借光隐约看见身旁晃动的人影,梁风使劲扭头,看见她还睡着,李婶正在为她施针。
她是昏迷的模样,身上扎了好多针,梁风脑子陡然清醒。
“发烧了,几个时辰前突然烧得厉害。”李婶道:“放心吧,没事。”
说着没事,李婶神情间却是少有的严阵以待。梁风动了动手,才感觉到自己正握着她。
施针结束,过一个时辰她还没醒。梁风反而缓过劲来,餐后喝了药体内恢复很多。他便守着她睁眼。
入了夜气候寒凉,脏腑好像又疼起来。她的低烧始终不退,梁风心里不太舒服。
不断为她更换手帕,和她说话想叫醒她,却不知怎么地从她眉眼和唇边看见一股黑气。
急急叫来李婶,李婶检查瞳孔后忽然说她求生欲不强,让他尝试唤醒她的求生欲。
梁风害怕了,挥手散去她脸上的黑气,淡薄得蛛丝一样的东西,妨碍她睁开眼睛。
“我还没让你开心呢,你不能走。”
梁风喊她,不断地喊她,紧紧握着她的手,想把她喊回来。
她可能只是太放松了,缓过这一下就会醒来。梁风喊着她,大脑却不断放空,一旦想到什么,脑仁有根筋膜便用力绷紧,疼得他像被雷劈了。
再疼也不放手,她不能想要握住什么的时候却没有东西给她握。
“你不要我了......”
这不行,这可不行,他才刚回来,话还没说上两句,如果真的不要他,也要和他说清楚。
金絮睡得安详,什么反应也没有。梁风喂她喝粥水,和她讲这四个月的经历。
她肯定会醒来的,太累了,多睡一会儿。
梁风讲了一天,相信昏迷中的她可以听见。
四个月的经历讲完,他停了声,看看四周,凿开的一扇大窗外全是并不熟悉的木屋和山谷。
不知道她对这景象是否熟悉了。慢慢懂了,忽然觉得她没什么留恋也对,忽然想她留在太南或者京城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人有的时候需要一口气活着,这口气没了,她的留恋中也没有他。
气温猛地降下来,临近秋天,梁风透过窗外看见整座山谷都弥漫着一股黑气。
掌心的手指动了动,他用力反握住。云破日开,山谷的黑气经阳光荡涤,飘散一空,他拽回了她的魂魄。
她睁开眼,清晰的视线看过来,梁风委屈得很,一时想不开放声大哭。
他的哭声惊动李婶,李婶急忙跑来,见她醒了,先为她把脉。
金絮轻轻摆动他的手,小声问道:“怎么了?”
“你吓我......”还问他怎么了,梁风当真委屈极了。
李婶诊完脉,笑意浮于脸上,又匆匆跑出去了。
她醒了便好很多,缓过劲来慢慢撑身坐起,梁风将她一搂,抱在怀里。金絮拍拍他的后背,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全部靠着他。
梁风蹭她的头发,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进她的头发里,“我以为你扔下一切,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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